“哥哥?”
“差點讓你蒙混過去。”懷圖的聲音幽幽從背後響起,“别喊了,他已經聽不見了。”
“……”
扶疏把筷子往桌上一抛,氣呼呼道:“你怎麼陰魂不散的。”
“這不得時刻盯着,怕你想不開嘛。”懷圖從容坐下,“吃飽了?”
髒話到了嘴邊,扶疏硬生生收住,想了想,指了道菜問:“這菜味道不錯,叫什麼名字?”
“清蒸鲈魚。你喜歡?”
扶疏沒答,又指着另一道菜,問:“這個呢?”
“玉菇炒筍。”懷圖玩笑道,“想讓鬼王給你報菜名?那是另外的價錢。”
“你光說,我記不住。”扶疏化出紙筆,塞到他手裡,“能幫我寫出來嗎?等出去之後,我讓青梧學着做。”
懷圖将毛筆攥了半天,問:“怎麼突然想通了?”
“何必跟吃的過不去呢,”扶疏翹起二郎腿,“今朝有酒今朝醉呗。”
懷圖失笑,掃了一圈桌上的菜,果真挨個兒寫下來。
扶疏在一旁緊盯着墨迹,看着看着,眉頭逐漸緊縮。片刻後,又恍然松開。
“喏,寫好了。”懷圖将紙遞給他,“若是還想吃别的,我吩咐廚房做。”
扶疏卻沒接,隻是看着他。
懷圖放下紙筆,問:“怎麼了?”
“我第一回下陰府,你問我,我爹是不是千嶽大帝。”扶疏緩緩開口,“那時我就覺得不對勁。”
懷圖面色一僵。
“如今看你的字迹,竟和天君的诏谕一模一樣。”扶疏将筷尖的茶葉挑給他看,“甚至連菜裡還有他最喜歡的歸鶴羽。這說明你和他很熟悉。”
懷圖望着茶葉,不語。
“已知我爹和天君是摯友。”扶疏坐直身子,窺探着他的神色,“那麼問題來了,你和他們又是什麼關系?”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懷圖擡起眼,“不如,你猜猜看?”
扶疏搖頭:“猜不出來。”
這是實話。
若懷圖和他們也是摯友,必不會一心要覆滅玉京。但若懷圖已和他們反目成仇,又為何始終不願傷害自己?
“小孩啊小孩,”懷圖歎道,“過慧易折。你若無心投靠我,那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再問了。”
扶疏也歎道:“可我憋不住好奇啊。”
“那你就當是鬼王血洗玉京,你一人僥幸活了下來。”懷圖站起身,“這樣想會舒服很多。”
他剛要離開,腳步蓦地一頓,整個人暴起騰空!
随着他閃身,扶疏瞥見前方空間撕開道裂口,一彎冰刃從中飛出,直沖懷圖面門。将懷圖逼開後,白影迅捷躍出,眨眼擋在扶疏身前。
這背影再熟悉不過。
“哥哥!”
“抱歉,我來晚了。”沉冥側首,“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剛吃飽。”扶疏摸了摸肚子,“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懷圖在前方輕盈落地,頗顯驚訝:“神君厲害。這才一頓飯的工夫,居然就學會了空間秘術。”
沉冥道:“也沒有很難。”
“你真學了?”扶疏更驚訝,“你去找諸餘要上古秘術的卷軸了?他居然能答應?”
“事關你的安危,他必須答應。”沉冥拉住他,“跟我走。”
“等等!”懷圖伸手一擋,“我和小孩還沒談完呢。”
沉冥冷眼看他:“攔我試試。”
“我不和你打。”懷圖識趣退開幾步,“但你若要強行帶他離開,我就不得不采取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
扶疏道:“你目前為止也沒有很上得台面。”
“小孩,别那麼仇視我。”懷圖眸光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站在我這邊,所以把我關起來?”扶疏覺得好笑,“我就說你有大病吧。”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懷圖忽道,“我現在告訴你。”
扶疏确實想知道,然而此刻望着鬼王狡黠的眼睛,反倒不明原由地緊張起來。
懷圖扯起嘴角,正要張口,卻被另一道話音打斷了。
“疏兒,”諸餘低聲喚道,“該回去了。”
懷圖一怔。
良久,他緩緩回身,輕聲道:“好久不見啊……主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