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青憐沒有在房間久留,而是道了句:“你身體尚且虛弱,寒冰玉床靈力醇厚能助你快速恢複,今日便在床上養着。”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度淵見他要走,心裡一急,道:“我餓了。”
他靈根被挖沒有修為,除了不老不死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現在昏迷了一個月,滴水未進,早就餓得饑腸辘辘。
澹台青憐聞言卻是眉頭一皺,他本身是神,不需要食五谷,亦不懂饑餓之苦,隻覺得度淵有掌門給的靈丹妙藥又躺在寒冰玉床上,不需要吃東西才對。
“你雖未入仙門,但也應該知道,修仙之人不應貪食五谷。”他蹙着眉,背對着度淵,冷冷地丢下這句話便不再理他。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度淵心頭揚起的那幾絲情緒慢慢落下,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硬生生忍下來勢洶洶的饑餓。
他方靜下心來,便感覺有一股帶着冷意的靈力在體内流動,度淵心中微微驚詫,他已經有數百年沒感受過靈力了,知道這寒冰玉床不是俗物,當即閉上眼睛,跟着這抹靈力流轉。
不多時,他便進入了另一個地方。
度淵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猶如大火過境,留下的殘恒廢墟,就知道這是他荒蕪已久的識海,目光所及之處無不是灰燼焦土。
這個地方甚至還冒着灼人的熱氣,仿佛剛剛燒完。
……
他不願在識海裡走動,便又合上了眼睛。
等再次睜開眼,已是晚上。
度淵感覺體内靈力充盈,靈台一片清明,可惜沒有靈根,存不下這浩瀚靈力。
靈根相當于人體與靈力的中轉站,修煉轉化的靈力存在靈根内,如若沒有靈根就存不住靈力。
同理,沒有靈根也使不出靈力。
忽然,一道淡淡的米香飄來。
原本沉寂許久的饑餓感迅速被拉了回來,他回頭一看,見一丈之外的木桌上放了個托盤。
托盤裡擺着一碗還在氤氲着熱氣的米粥。
他下床走過去,見米粥旁邊還放了一塊幾近透明的薄冰塊,上面留了字——可以用些清淡的食物。
度淵方看完,冰塊便化作一道雪氣在空中消散不見了,他眉間多了幾許溫柔,想必是白衣仙君在他休息的時候送來的。
他舀了一口粥送進嘴裡,白粥的香甜瞬間溢滿口腔。
對他來說,這口粥算是他這幾百年間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了。
用完粥,度淵在房裡轉了一圈。
房間是用木頭搭的,不大,僅夠一人休息,整體像一個長長的木盒,寒冰玉床貼着最裡面的牆,接着是木桌,然後就是門了。
沒有多餘的東西,連窗都沒有,可以說極其簡陋了。
他走到門前,想看一眼門外。
剛推開門一股夾着雪的風呼嘯而來,和屋内的溫暖不同,外面白雪皚皚、寒風淩冽……不似人待的地方。
度淵還穿着幽冥池被人捅了百八十刀的鎏金黑衣,風一吹,衣服徹底挂不住,敞開一個個破洞,寒風灌進衣服裡,冷得他直哆嗦,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澹台青憐就在屋旁的血梅樹下打坐,感知到身邊多了個人,緩緩睜開眼道:“受不住就進去。”
度淵這才看到與雪融為一體的白衣仙君。
可能是長時間坐在此地,澹台青憐身上覆了層厚厚的雪,眼睫毛上結了層冰霜,眼下的肌膚被凍成一抹淺紅,眼眸深邃好看,配上他那張驚為天人的臉,讓人心中一動。
度淵心裡莫名的……冒出一絲……奇怪的想法,不知道他哭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眼睛會紅嗎?
念頭一出,他吓了一跳,連忙低下頭止住瘋長的思緒。
“仙君要進屋休息嗎?”度淵咽了下唾沫,聲音喑啞道,“雪越下越大了。”
“不用。”澹台青憐聲音微冷。
其實方才度淵打破用來溫粥的結界的時候,他就醒了。
不過在澹台青憐的世界裡,他就像一隻路過的蝼蟻,無法激起他任何波動。
澹台青憐說罷又閉上了眼睛,手輕輕一揮,身上便環起了個不大的結界,風和雪都擋在外面無法再侵染他。
度淵見狀也不再多話,轉身進了屋。
第二天,他是被悠揚的鐘聲吵醒的。
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澹台青憐拿着一套幹淨的衣服進來。
“把衣服換了。”他說着把衣服扔在床上。
度淵還沒睡醒,愣愣地看着站在床邊的白衣仙君,隻是一瞬他便反應過來,起身下床。
方才澹台青憐進來的時候沒有把門帶上,此時一股寒風刮進屋内,将度淵本就殘破的衣衫吹得更不堪,把和他一同起來的某處顯得昂揚高調。
澹台青憐的目光恰巧掃過,臉色一冷,忽地轉身走出屋子,“我在外面等你。”
注意到他異樣的神情,度淵疑惑地低頭往下看,正好和伏在衣服裡的玉箫對視了一眼,再想到方才白衣仙君的臉,他耳根蓦地燒紅了起來。
度淵換好衣服,在屋子裡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去。
雖然昨天夜裡已經見識過這裡的風景,但再次看到,他還是有些驚訝,白天和晚上不同,看到的細節更多。
比如地闆是用玉做的,玉上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蓮,雪蓮之上站着一身白的仙君,旁邊是梅花簌簌,空中卷着幾片血色花瓣,花瓣卷啊卷啊的落在了仙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