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唐覓清仍孤零零地坐在花園長椅上,巨大毛毯邊緣掉落翠綠草坪。
“你真的能理解二嫂嗎?”
唐澈玉走前撂下的話,不停地在她耳邊回響。
望向遠方,唐覓清目光渙散。
遠處草木微晃,透過小盞燈,在磚石地面留下模糊光影。
陰影随風擺動,宛如愈發接近她所在的方向。
細碎如蚊聲随之響動,仿佛魑魅魍魉出沒樹叢。
唐覓清攏了攏身上的毛毯,沉浸于問題之中。
“喵~”
倏然,聽見一聲軟叫。
擡頭,環顧四周,除植物外空空如也。
唐覓清:“?”
幻聽了?
澈玉抛出的問題啟發了她,她重新陷入沉思。
一坨巨大陰影驟然襲來,唐覓清再次擡頭,胸口被一隻側身飛撲而來的小貓正正擊中。
不重,卻也不輕,她被撞得悶哼出聲。
一人一貓,四目相對。
唐覓清:“……”
無奈地抱起小貓,揪着後脖頸,端詳了一番。
哪棟樓跑出來的貓主子?
成年銀漸層,一副軟軟求抱的可憐模樣,前爪扒着唐覓清肩膀,毛茸茸的腦袋埋在肩窩,喵喵喵地叫喚着。
唇角漸漸揚起,唐覓清揉了揉貓腦袋,小貓叫喚得更嬌。
她估摸着是哪位妹妹的貓跑出來了,于是打算給人送回去,站起身,毛毯滑落草坪。
“寶貝。”女人嗓音柔柔,自言自語道,“你媽媽是誰?我們去——”
“你。”
熟悉的清冷嗓音随秋風送來,語氣笃定,高跟鞋磕在磚石上清脆的聲響愈發明亮。
猛地轉過身,唐覓清臉上綻着大大的笑容,眉眼彎如月,驚喜道:“阿清!”
像等了主人許久的小動物,此時瘋狂搖尾。
仿佛前不久那耷拉着眉眼思考老婆怎麼不帶她的人,不是她。
昏黃的小盞燈映得香槟紗裙色澤漸深,心念之人緩緩行來,眉宇間冰雪消融,清潤柔和。
懷裡抱着一隻金漸層,小貓小腹鼓鼓囊囊的。
唐覓清瞧着有些眼熟,便問:“上周在你家撿的那幾隻?”
越看越像那隻懷了孕的。
微微颔首,秦秀清撫了撫金漸層的腦袋,輕聲道:“快喊媽媽。”
喊了就不許像個小情人一樣黏糊着唐覓清了。
唐覓清:“……”
“喵兩聲就行。”她伸手接過秦秀清手中的貓,又問,“重不重?”
“挺重的。”
“看出來了,阿清最後幾步都是挺着腰走的,喘氣聲比往常大,比懷裡這隻要更像孕婦。”
秦秀清:“……”
“又胡說了?”嗔了這人一眼。
唐覓清被瞪得心癢癢。
原本獨占唐覓清的銀漸層,在看見金漸層也進了懷抱後,默默讓了個位置,隻趴在唐覓清左側。
見狀,唐覓清溫柔地笑着,兩隻貓都在蹭她的側頸。
她舒服地眯起雙眼。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幽香撲鼻,唐覓清睜眼。
懷裡的銀漸層被抱走。
“這隻不重,我來抱。”秦秀清輕拍貓頭,很是酸溜溜地瞅了眼貓貓趴窩的位置。
“好,抱累了就給我。”唐覓清沒察覺面前女人的異常,繼續問,“不是說養在秦家嗎?怎麼抱回來了?”
并肩走着,小徑狹窄,光滑肩側時而摩挲。
仿佛電流竄過,唐覓清默默忍受着麻麻的感覺,聽秦秀清娓娓道來。
晚宴結束後,秦秀清去赴秦婉和秦桢的約。按計劃随便聊了些公司的事,忽悠着讓對方誤以為這次會面是她迫不得已而來。
準備回家時,秦婉接到了一通電話——秦時音又被貓撓到了。
上周末,秦秀清和唐覓清一起回秦家,在小區散步,引回五六隻貓。
小區的流浪貓漂亮幹淨,品相極佳,物業定時給貓打針、洗澡、投喂,願意養的,撿到之後給物業報備領養即可。
秦秀清本想着,這些貓留在秦家,一來可以陪陪邱槿岚,二來,不用老是霸占她的唐覓清。
邱槿岚問過家中所有人的意見,大家也都同意領養。
沒成想,有的人,表面一套,背地裡卻連一隻貓都容不下。
晚上,秦時音想抱貓,銀漸層不讓抱,于是她便想着霸王硬上弓,先下手為強。
結果被銀漸層撓了一下,沒破皮。
但于秦時音而言,挺丢臉的,女人張口便要求将貓丢回小區,讓物業管。
邱槿岚怎可能點頭,那是她女兒留給她的小孫女,滿屋子人畜,她也隻與秦秀清帶回來的貓親近。
秦時音氣不過,便去秦慕那哭訴。
秦慕出面協調,也勸着邱槿岚放棄這隻銀漸層,反正,還有許多貓。
三人就此事僵持不下,直到秦婉和秦桢出門前,還在斡旋。
但,就在秦婉和秦桢出門後,秦時音逮着邱槿岚洗澡的空檔,将銀漸層丢出家門。
銀漸層在被丢出的瞬間又撓了下秦時音,沒破皮。
“抱抱貓貓。”唐覓清突然停下,單手虛攬秦秀清。
被秦秀清那雙琥珀瞳觑了下。
懷中女人似笑非笑:“怎麼?方才不是喊的寶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