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殿燭光明滅,判官台将受判陰魂圍于其中,月輝落下,其正對陰魂位居最高者怒目劍眉,頭戴冕旒,正襟危坐,正是那閻王。
三人居于台後,廊道昏暗,聞洪佑所言皆神色各異。
洪小五竟非活人?
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狀況,秦微末微瞪大了虎瞳,尾巴在思考的同時像有自我意識般輕柔擺動着。
她與洪小五相處這幾日下來從未發覺他并非活人,因為洪小五與其他鬼修不同,别說死氣,他身上就連一絲魂力也沒有,按常理來說在陽世的陰魂若無修行,時間長了必會變為厲鬼,無一例外。
再者,洪小五一開始就同她說過想成為正道修士,若是陰魂,又怎會……
“放肆!”鬼判官震聲道,“你放陽魂入冥界,已是破了規矩,還信口雌黃,你口中所述之人未入死簿,談何再入輪回?”
洪佑瞳孔猛縮:“不是的!阿爸他是被人困于陽間,那人騙過了冥界,所以阿爸他才……”
未等它話說完,鬼判官雙手拍案站起:“你可知你方才說了何等大不敬之言?若你口中所說之事并未屬實,那便是在質疑生死簿,質疑天道。”
“洪佑自生靈智便被阿爸教導不可胡說,洪佑口中之話句句屬實!”洪佑雖懼這閻羅之殿,毛發根根炸起,依然向閻王堅定踏去一步,“瞞騙冥界之人用了上古禁術,此禁術當年借兩界相通未通之日逃過巡查,祭生魂無數以控制他人,阿爸是受害者,真正的兇手還在人界中州萬德城内。”
中州萬德城。
此話一出四下皆靜,判官面面相觑,衆鬼目光落于閻王之上。
閻王緩緩起身:“人界萬德城是此岸與彼岸所溝通之地,也是冥界管理人間遊散陰魂的主要渠道,其城主與吾百幾年前已達成協議,隻建立鬼市供生魂哀悼與收納陰魂,其餘互不幹擾,若城主違反協議,必受天道責罰。”
“可能夠騙過生死簿的上古禁術,确有其物,”閻王圓目掃過衆鬼,判官台上無一鬼膽敢擡頭,“但五十年前于儲物殿被盜,元兇至今未獲。”
“大人,莫非您也是在懷疑那萬德城主,鐘羨之?”一鬼似閻王左臂大将,雖懼但不若他鬼懼之至此。
閻王自鼻腔狠吐一氣,忽往三人所處之處看去:“吾先前隻覺既有天道為證,天下應無人敢違,可今日一事令吾又有所疑慮。”
秦微末隻覺一股威壓蔓延,如靜電般自尾間攀上頭頂。
“系統,這是什麼意思?”秦微末頓感壓力,冥冥之中她竟是覺得那閻王所注視的是她。
【玄虎屬陰,宿主正在受到冥界之主,也就是閻羅王的召喚。】
秦微末内心自然是不想出去的,但若她越不動,威壓便像将周遭空氣抽真空那般壓迫着她的五髒六腑。
迫不得已,她隻能擡爪,向判台處走去。
楚江籬作勢要跟上,秦微末睨她一眼,用尾尖擋住她,這次不知楚江籬打着什麼算盤,竟也聽進了她的暗示。
今晚月輝之盛,落入她眼中刺得她灰眸眯了又眯。
玄虎是冥界已絕迹千年的鎮關之獸,當今就連冥界鬼差本身都以為玄虎不複存在,衆鬼見到玄虎皆是一驚。
“萬德城主今借吾冥界鎮關之獸的名義鑽了空子,雖是為帶陽魂返回人間,但她今日敢幹出此事,他日未嘗不敢做出更為激進之事。”
一鬼判官擡頭,試探道:“閻羅大人的意思可是去抓那鐘羨之?可鬼市經營多年,其信力已紮根各層,不可說廢便廢啊。”
“汝的意思是放任可能持有那控魂禁術之人?”閻王話意明确,既心意已決,不與鐘羨之論個明白,便不會就此作罷。
衆鬼見此也不敢再提,誰都明白若那禁術再降世會帶來何等災禍,不說他們這些幹事的,就連閻王都難逃天道其責。
閻王瞳孔微動,掃過秦微末,道:“吾知幽都山僅背靠冥界,實則獨立于三界,汝與吾并非上下級關系,方才屬實是不得已。”
秦微末知閻王指的是用威壓逼她出來這件事,也便搖搖頭,表示自己并沒将其放在心上。
“吾以為當年之事已害玄虎絕迹,沒想到今日還能再見,”閻王閉目,“吾信任于汝,若汝願意,吾願按照幽都之規定,歸還玄虎令,送汝所領陽魂歸陽。”
隻見一張玄木制、刻有複雜法紋的令牌飛至秦微末面前。
系統及時跳出進行解釋:
【玄虎令乃是玄虎一族的至寶,不僅是玄虎一族自由出入幽都山的鑰匙,還是激活玄虎一族隐藏天賦的關鍵。】
秦微末愣在原地,沒想到附加的副本獎勵來得這麼突然。
“隻是還有一事,吾想拜托汝查清萬德城主鐘羨之,事成之後便算冥界欠汝一情,汝随時可用。”
秦微末本就是想要将萬德城之事查個水落石出,既然閻王已經發話,她也不會推卻這樣的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