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肮髒的心思,以為我看不出來?”
“勸你見好就收,不要真等盛冉親口說你惡心!”
甯珂眼裡的平靜逐漸被慌亂和迷茫替代,“你胡說什麼,什麼心思!”
呂婷婷冷笑,釋放她所有的惡毒。
“有娘生沒娘教,你不男不女,就要拖盛冉下水,她是天之驕女,你就是陰溝裡的老鼠,怎麼敢奢望她的喜歡!”
甯珂先是被那句“有娘生沒娘教”刺痛,然後是奢望盛冉的喜歡?她為什麼要奢望她的喜歡,她們是好朋友啊。
甯珂心裡的潘多拉盒被打開,她不得不承認,她早就預感到自己那些莫名的情緒的由來,那些突如其來的臉紅心跳,患得患失,都是因為她喜歡盛冉。
她之前從心底不想承認她喜歡盛冉,不是因為她接受不了或者覺得惡心,她隻是怕剖析幹淨自己的心之後,就藏不住那種喜歡了,她不确定盛冉會不會反感和惡心。
一種秘密被揭開的不安全感和羞憤充斥了甯珂的大腦,叫嚣着必須要隐藏真相!
“你憑什麼罵我媽?我和盛冉就是朋友!就是朋友!你才惡心!滾!”
呂婷婷被推到地上,手掌擦到地上破皮了滲出血珠,她迅速爬起來,照着甯珂的肚子就是一腳。
甯珂本來就被逼到牆角,此刻也避無可避,肚子的五髒六腑像是被一雙手狠狠擰了一把,痛得她沒法繼續反抗,順着牆緩緩滑落到地上,蜷縮在地上一個勁發顫。
“裝什麼!真是厭惡死你們這種人了,又想在盛冉那裡裝可憐是嗎?”
“就是不知道她知道你那龌龊的心思,會不會跟你絕交啊——”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尖刀刺入甯珂的心髒。
呂婷婷整個人狀似癫狂,手腳還不停地往甯珂身上招呼。身體的痛苦全部彙集到腹部,她根本感覺不到胳膊腿上的疼痛。
“嘿!幹嘛的!”
一個清亮又有點渾厚的男聲由遠及近,呂婷婷把脖子上的綠圍巾拉起來遮住臉,騎着車就跑了,等甯珂視線中出現一雙解放鞋時,他已經走到近前。
“你沒事吧。”他伸手扶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甯珂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很抱歉,“我沒事,你走吧,我緩一會兒就好了。”
“我爸媽是二廠的,就在前面那個大院,我不是壞人。”看她的臉蒼白一片,額頭的碎發都濕了,擔心情況不好,還是想扶她一把。
“真不用!”腹部一陣陣抽疼的甯珂此刻真沒有什麼耐心。
甯珂就在原地一動不動緩了一刻鐘,才扶着牆慢慢爬起來,洗的發白的襖子早就變得髒兮兮的,她也沒精力去管了。
擡頭才發現那個男生在牆尾默默站着,看她站起來才走近。
“我叫蔣青,跟潘紅軍一個班,你叫甯珂,是嗎?”
甯珂低低應了一聲,就扶着牆繞開他慢慢走,對此刻的她來說,每走一步都不容易。
“我送你回去。”蔣青半蹲在甯珂面前,讓她爬到背上。
甯珂看着他的背有些出神,思緒回到盛冉背着她去醫院的場景,精瘦的女孩子力氣出奇的大,背着她穩穩的,除了着急的喘息,那是她體會過最溫暖柔軟的背脊。
她對盛冉的喜歡,是因為盛冉的出現是她黑暗的世界裡唯一透進來的一束光,帶着她往前走,讓她一直吊着一口氣。
如果沒有盛冉,她不會被扔到鄉下,但也不會像這段時間這麼快樂,有人關心她冷不冷,餓不餓,好不好,更讓她有膽子跟甯爸爸頂嘴争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肯定如果沒有盛冉的出現,她的生命還是一潭死水,雖然風平浪靜,但也沒有希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變成枯敗的野草,沒人看見過她,沒人聽見過她。
她喜歡盛冉,隻是因為她是盛冉,而她剛好是女孩子。别的女孩子不行,别的男孩子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蔣青催促道,“快上來啊,你指路,早點回去休息。”
甯珂還是拒絕,她受不了他身上那股專屬男生的氣味,會讓她想起那個窒息的夜晚。
蔣青就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注視着甯珂消失在甯家院子裡。
因為她經常跟盛冉在外面吃,晚上到飯點沒見到甯珂的人,甯家幾個人也沒人覺得奇怪,就都沒有叫甯珂吃飯,甯珂隻想要安靜也沒胃口。
第二天早上甯珂是餓醒的,下床找點吃的,感覺好多了,沒有前一天撕扯似的疼痛,心裡安定多了,她很怕生病,也怕痛。
填飽肚子後,甯珂就回床窩着看書,沒一會兒就湧起一股尿意,捂着肚子快步沖到廁所。
疼!又是針紮似的疼!
甯珂想到在鄉下的那個冬天,也是這樣的疼,那時候還伴随着下面出血。
心跳加快,甯珂不想印證自己的想法,可當視線移向便池,整個人如遭雷擊。
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