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總會在某些時候經曆一些光是想想就已經開始尴尬的事情。
她們的房間在六樓。
從下面走上來也不過短短五分鐘,方瑾文感覺自己的已經開始走馬花燈了。
看着面前這人好看的背影,她總覺得自己應該要解釋些什麼,可嘴張了張,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那個……”
用房卡開了門,沈亦棠把卡插到卡槽裡。
燈光蓦地亮起,瑩滿了整間屋子。
她感歎了一聲,轉過頭對身邊的人贊道:“幸好酒店裡沒有别的位置,我們才能這麼陰差陽錯住到了風景這麼好的房間。”
原先要說的話一頓,方瑾文一怔。
這樣拙劣的謊言,這人就這樣輕易的相信了嗎?
拉着行李箱,跨了一步進到房間,“是嘛,那正好。我還擔心你不願意和我住在一起。”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她拉住了對方的手,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近,“我很喜歡這個巧合。”
對方的語氣十分坦誠,還帶着一些小小的狡黠。
純淨白皙的雙眸格外會騙人。
指尖戳了戳對方濃密纖長的睫羽,“還沒吃飯,應該餓了吧。既然來了我的家鄉,那我就自發當個導遊帶你去附近轉轉吧。”
“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沈亦棠的眼睛敏感,皮膚接觸的感覺很舒服,惹得她渾身軟綿綿的。
“《往生》的作者親自帶着我重遊故地,那些讀者一定特别羨慕我。”
“他們喜歡的是這個故事,與我這個作者又有什麼關系。”
她很耐心地補充了一句,“我隻是創造出了這個故事,本人和《往生》可八竿子打不着。”
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面前的人總是有着獨屬于她一人的堅守和原則。
這是沈亦棠做不到的,也萬分佩服這人的地方。
“可是這世界就是這樣,永遠都無法把做的事和做事的人完全獨立開來。”她毫不客氣地點出了面前這人的理想主義。
“我知道的,但生活工作應該是分開的。”思忖片刻,她摸了摸對方的眼尾,“而且我覺得我的作品比我本人有趣的多。”
似乎是覺得這個話題有些太過于嚴肅,她慢騰騰地收回手,換了個解釋,“其實還是我不太習慣與人打交道,我更喜歡默默寫東西的感覺。”
她喜歡和方瑾文說話,“沒有必要否認屬于你自己的人格魅力,我先于作品認識的你。”
贊揚的話張口就出,其實本人并不太擅長應對誇獎。
這話惹的人耳熱,讓方瑾文特别不好意思,“我們出去吃東西吧!”
這人轉移話題的伎倆和她說謊的技術一樣差。
看出了對方的羞赧,她很善解人意地站起身道:“是的,剛好我現在有點餓了。”
*
旅行果然還是要帶上本地人。
方瑾文沒有去任何一個網紅打卡地點,而是往靠近居民區的小巷子裡拐去。
穿過橫七八豎的街道,裡面有一排低矮的飯店。
在外招待的和在後廚忙碌的都是發鬓斑白的老人家。
用布擦洗了一下兩人要坐的位置,阿姨用一種帶着鄉音的普通話和她們交流。
詢問了一下一旁的人是否有忌口,點菜的人手指點着菜單,叫了幾個當地有名的菜品。
把餐具拆開,方瑾文用一旁的開水燙碗,“這裡的爺爺奶奶很好,我上高中的時候經常在這吃飯,他們總是和逗小孩似的抓一大把糖果讓我路上吃。”
接過溫熱的陶瓷碗,沈亦棠道了聲謝,“這地方可不容易找,你是怎麼發現的?”
“住在這附近的很多人,之前都有在我爺爺奶奶手底下做過活。男人們上班,女人就在外面開餐館煮飯。”
回到熟悉的地方,總是難免回憶往昔,“後來我爺爺奶奶去世之後,也就去找别的生計了。”
爸媽離開的早,她基本上可以算是爺爺奶奶撫養長大。
她對于父母并無太多概念,也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與其他小朋友有什麼不同。
“難過嗎?”
“不可能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