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過去了太久,心中滿含觸動,可表情已經十分淡然了。
“但不是因為離别,而是我覺得我已經接受了太多的愛,卻已經沒有機會報答了。”
她環顧四周,店面還是那個招牌,可好幾家裡忙活着的人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
她似乎有些迷惘,問了身邊的人一個問題,“為什麼善良的人不能活久一些呢?”
這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複雜到沈亦棠活了這麼久也始終都沒有想明白。
其實詢問的人也沒有打算得到什麼答案。
“不說這個,太沒意思。”恰好菜上齊,方瑾文夾了一筷子排骨放到了對方的碗裡,“快嘗嘗。”
兩人正安靜的用餐,旁邊忙裡偷閑的大爺拿着水壺泡茶。
兩道眉毛花白,眉心映着皺紋,看上去還算和藹可親。
很明顯他認出了方瑾文,在用餐接近尾聲時,湊過來與她搭話,“阿瑾喲,大叔多少年沒看到你了,長得這麼大咯,是漂亮姑娘啦。”
放下手中的湯匙,她擡了下眼鏡,也認出了搭話的人,彎着眼回道:“林叔,好久不見了,阿嬸身體還好嗎?”
邊上的男人呵呵笑着,回複道:“老樣子了,這些年不好不壞——怎麼舍得回來了?”
“想大家了,也就回來了,聽說有放煙火的活動,順道去那玩玩。”
說起這個,他把水壺紮實的一放,坐了下來,“這你大嬸會捯饬啊,上你大嬸那去,讓她給你畫個妝,穿套好衣服上街玩去,多有面啊。”
大爺的嗓門敦實的很,洪亮的語氣一陣一陣的,周圍許多食客都看熱鬧似的轉過頭來。
與熟悉的人聊天是一回事,旁邊還有許多聽衆又是另外一碼子事了。
方瑾文下意識挪了個位置,指尖扣住了沈亦棠的衣擺。
察覺到身邊之人的不安,她接過了話頭,“那就感謝叔叔了,還請您帶路。”
*
這段路多是信奉神佛,香火氣濃厚。
有人到此處祈求平安喜樂,流年順遂。
年輕人大抵是打扮精緻,穿着靓麗的華服,頭頂簪花朵朵,一簇簇地拿着相機留念。
往西門左拐,一條街都是簪花的店子。大爺帶着她倆直走,停在了倒數第三個。
手指掀開挂簾,大爺往屋裡喊了一聲,“老婆子,阿瑾回來咯。”
裡頭的人驚呼了一聲,喜出望外地打開内室的門,探出頭看人,“阿瑾終于願意回來看阿嬸啦。”
她往裡走了幾步,讓還在店裡忙碌的人看得更清楚些,“是啊,我回來了——您還在忙嗎?”
向屋内斜睨過去,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眼影盤,化妝刷之類的物件。還有換好衣服,等待上妝的顧客。
“是有一點——阿瑾要等等阿嬸嗎?”
盡管紛忙,可面前的女人依舊有條不紊。
長發梳理的幹練,丹青色的發夾牢固的盤在腦後。
她像往常一樣摸了摸小孩的發,囑咐旁邊站着的男人道:“先帶孩子去挑衣服,我等會就過去……”
大爺應了一聲,帶着她們兩個去換衣間。
一圍圍漂亮的衣服端在架子上,裡面陳列着各式各樣的發髻和發包。
一大叢的當季鮮花含在水中,呈現着它們最美麗的模樣。
“你們挑着,我過去幫你嬸子忙哈。”
謝過大爺,沈亦棠饒有趣味的穿梭過那些裝束。
她挑起其中一件打量,心中暗道:雖然與那時的樣式不甚相同,但也算十分隆重。
指尖略過,直到停在其中一件,她擡起頭叫了也在一旁挑衣服的人。
“瑾文……”
“亦棠……”
兩道聲音重疊,方瑾文手裡拿着衣服走了過去,“這套特别适合你,你穿上肯定很好看。”
沒想到兩人選了半天,居然都是為了對方在挑衣服,她挑着眉,把手裡的這套遞了過去,“我也是這麼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