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床上,方瑾文緊閉着雙眼,微皺着眉。
夢魇中她一直在那片昏暗的街道上,耳邊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跑了許久都望不見盡頭。
這段路像灌着鉛,牽扯着她停下腳步。
就在她累得筋疲力盡時,方瑾文忍不住回頭看去。一陣黑暗襲來,蒙住了她的臉。
恍惚驚吓中,睡夢中的人倏地睜大了眼,坐起了身子。
被吓醒的滋味很不好受,在床上緩了好久還是心有餘悸。
雖然那場跟蹤并沒有持續很久。
甚至因為過度害怕,腦海為了保護自己選擇性忘記掉了當時的一些細節。
可她晚上還是做了噩夢。
人在無助時總是很脆弱,她現在很沒出息的在想着沈亦棠,懊惱道:“要是晚上我沒有讓她走就好了。”
胡思亂想了好一陣,窗台邊的窗簾蓦地揚起,緩緩傳來窗戶被拉開的聲音。
方瑾文敏銳地往後退了幾步,對着那個方向喊道:“誰!”
窗台的動響一頓,兩人僵持了一分鐘,對方的動作變得放肆,一個黑影鑽了進來,一步步朝着床上的人走去。
黑夜昏暗,方瑾文看不清對方的臉。
她感覺自己的腎上腺素快要飙到頂端了,閉上眼,下意識地喊了一句:“沈亦棠!”
聽到了這聲叫喚,黑暗中的人顯出了面容。
“你在叫我嗎?”
驚吓中的人一怔,謹慎地睜開一隻眼。
入目是對方那張無辜的雙眸,她虛脫的靠在床頭,按住了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心髒,沒好氣道:“你怎麼進來的?”
“翻進來的。”對面的人很誠實的回答。
“這邊可是八樓啊,你怎麼爬的進來的?”
不是很想和她讨論這個沒什麼意義的問題,她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
“我是來坦白的。”
這句話很突然,但方瑾文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決定再給這人一個機會,“你說吧。”
“你已經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嗎?”
像是說了一件很不想承認的事,她很用力地蹙眉,“如果是的話,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喜歡她,能不能多喜歡我一點。”
被她的這一串話給整蒙了,方瑾文側耳聽了半天。
雖然都是中國字,為什麼湊在一起她一個都不認識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怎麼沒聽懂。”
“那天我聽到了你講電話,你在和别人告白。”
說起這件事,沈亦棠就極其委屈的垂着眼。
不是,當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這人是怎麼知道的。
“啊?”
站着的人重複了一遍她那晚說得那句話,惹得方瑾文笑出了聲。
“哈哈,什麼呀,我隻是在和别人聊天而已,怎麼就變成我和别人告白了。”
聽到解釋,沈亦棠支棱了起來,“這樣說你沒有和别人在一起。”
“話說,你就因為這樣不回我消息也不接我電話?”
提到這個,她就要申訴了,“那晚你給我發有事要和我說,第二天還給我打電話。我以為……以為你是要告訴我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所以我才不敢接。”
原來是這個原因,淤積在心裡的郁氣散去。
回憶起最近的種種,以及自己危險時這人的及時到達,她才反應過來,“你在跟蹤我?”
原先的不坦白就是害怕方瑾文不能接受,她不想讓她用那種恐懼疏離的眼神看自己。
沈亦棠很虔誠的半跪在那人的床前,溫柔而偏執地握住了那人的手。
“我想跟着你,陪在你身邊,不要趕走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