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烏雲壓塌了光明。天空暗沉沉的,濃厚的就像伸展不開的橡皮泥。
黑夜羞人,悄悄地遮蓋住旖旎的光景。
耳邊是衣料摩擦地毯的悶哼聲,重重疊疊。
喝了酒的沈亦棠很兇,吻住唇的力道很大,仿佛要将身下的人拆骨入腹。
微微張唇,感受着對方與自己融為一體的潮濕柔軟,方瑾文攀着對方脖頸的手逐漸得松了力道。
屋内空調發出嗚嗚的運轉,寬大的袖口若有若無的剮蹭過她的耳朵,惹得她一陣發癢。
一隻手抓着她要掉不掉的手腕,十指相扣的抵在身下之人的耳畔處。
方瑾文不算一個很稱職的老師,但沈亦棠卻是一個舉一反三,精益求精的好學生。
可這個學生貌似又有一點過于規矩且木讷。
守着老師給的範圍玩着花樣的寫出各種解,卻沒有半分乞求出附加題的欲念。
本分又克制。
親密纏綿的時間好像開上了加速器,直至呼吸變得急促,舌尖發麻時,方瑾文才後知後覺的推了推那人的肩膀。
手背遮蓋住氤氲着水汽的眼眸,她小聲地喘着氣,回味着唇瓣傳來的酥麻感。
可壓着她的人似乎不太滿意,沈亦棠輕輕啄咬過擋着她臉的指尖。
醞釀了許久想說的話,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于是隻能細細的,不緊不慢的吮吻過方瑾文的下巴。
醇香的酒味萦繞在兩人周圍,若隐若現。
其實根本沒有喝多少,可方瑾文覺得自己已經有些不省人事,恍惚不已。
皮膚是涼的,可身體卻在不斷發着熱。血液在血管中奔騰流轉,鼓動的仿佛在整袋跳跳糖裡翩翩起舞。
良久,手腕處套上了一圈陌生的涼。
身前的人坐直了身子,拿起那瓶酒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玻璃瓶中流轉的液體發出美妙的聲音。
方瑾文绯紅的臉頰藏匿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拉開沙發邊的落地燈。
溫馨舒适的暖黃燈籠罩着她們這一隅之地。
她喜愛的轉動着手腕,有棱有角的水晶石反射出耀眼的藍光。
把手臂搭在彎起的膝蓋上,沈亦棠臉上帶着憐愛,“尺寸還是沒做準,你戴着看上去大了些。”
“好漂亮的水晶。”方瑾文愛不釋手的把玩着,“我會一直戴着的。”
她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
細膩柔順的滋味充斥着口腔。
可能是因為身邊有着一個不算靠譜的酒鬼,她對于喝醉這件事可以算是避之不及。
平日裡喝酒也總是小酌,腦子裡觸到點微醺就忙停下來。
點到即止,絕不貪杯。
今晚這幾杯酒的量還沒及她素日裡的三分之一。
可她好像覺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全身的細胞都在和她叫嚣,燃燒的起了熊熊烈火。
“這個石頭很神奇。”沈亦棠語調慵懶,“别看它現在是寶藍色。可是在特殊時間,它會緩慢的變成很顯眼的紅色。”
“那什麼時候才會看到?”沒想到這一串手鍊還有這麼一個隐藏的屬性,方瑾文拉起袖口,寶貝的藏了起來。
沈亦棠珍視地在方瑾文的手背上留下一吻,誠實地說:“等你哪天願意将你的腳步停留在我身邊的時候吧。”
這句話含蓄極了,方瑾文把手腕靠在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她沒說,可莫名的,她居然聽懂了。
沈亦棠很狡猾,用着鮮美誘人的魚餌耐心的等待着大魚上鈎。
而自己就是她費盡心思,想盡辦法都要釣上來的囊中之物。
滴水戳破了窗戶紙。
“我愛你。”沈亦棠在顫抖,說出的每個字仿佛是在忏悔和乞求,“明明知道不應該,但我還是好想告訴你,我的心意。”
就算是最後一次也好,就算你會厭惡我也好……我都想告訴你,我很愛你。
淩遲,焦灼,癡望。
信号的雷達先一步傳出了炙熱的回應,切割精巧的水晶迸發出無法忽視的粉色亮光。
好奇怪。
一句本該被愛意擁趸,浪漫動人的告白被這人挽回的語氣折疊的變了形狀。
瞧着這人的可憐模樣,方瑾文指尖溫柔且堅定的擡起對方恨不得垂落到地心的腦袋,哭笑不得道:“你這副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直到方瑾文用指腹撇過她眼尾羽睫滴落的淚珠,沈亦棠才後知後覺到她居然已經哭紅了雙眼。
兩個發誓不再落淚的人都為彼此破了戒。
憐惜地捧着對方的臉,方瑾文細細地吻過她滑過臉頰的淚痕。
溫熱鹹濕的吻耐心地撫慰着沈亦棠臉上的每一寸皮膚。
眉心,鼻尖,臉頰,唇瓣。
绻缱的暧昧安穩的停留在這個房間中,方瑾文輕輕的用額頭抵着對方的眉心,鼻息間滿是沈亦棠的芳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