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對方身上濕冷的秀發蹭的沈瑾文的衣裳濕漉漉的,通身通身散發的涼氣引得人打了個寒顫。
還以為自己耳力不佳,聽岔了話,她羞紅了臉,嗔了句:“你是哪家小孩,從哪學來的渾話?”
“我不記得了。”那人說話聲輕輕的,好似一朵棉花,“好像已經沒有家了。”
心中的一根線被撩撥了一下,沈瑾文一怔,仿佛在沉浸的水面投擲了一顆小石子。
“沈姑娘,我聽聞你出去散心,撿了個大活人回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門外的聲音大方婉轉,隐隐透露出些許揶揄。
莫名地心虛,下意識地掙脫開對方抱住自己的手,她眼角帶笑,往門前迎了過去。
“昭妩回去享樂,可算是舍得回來了?”
被調笑了也并無怒意,昭妩邁着婀娜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走進房間。
來人身着一件抹胸外加對襟褙子,素日姑娘家的衣裳被這人穿出了别樣的妩媚韻味。淡雅的香風陣陣,惹得過路人心曠神怡。
這樣一副透着熟透果子氣質的女子,便是她們太和樓裡數一數二的老闆。
站停,她用那商人般銳利地眼,一瞬不瞬地上下打量着那個陌生的面孔。
就算是這般赤裸裸的目光,那孩子也面色輕松,全然沒有拘謹。
“倒是個妙人。”昭妩面色和緩,語氣悠悠,似笑非笑道:“不過……這來曆不明的總會讓人擔心,你說呢?沈姑娘。”
明白了此人話中之意,沈瑾文低垂着臉,在心中默歎了一口氣道,“昭老闆說的是。”
大都市的夜晚總比白日通明,天一擦黑,賣貨郎的叫喊聲此起彼伏,街市内格外熱鬧。
用過晚飯,沈瑾文送用過餐食的小孩出了太和樓。
或是擔憂,又或是其他的想法。
本該送到樓外的,竟然也一步步地去了繁華些的街道。
縱使不忍,她也沒法替昭妩做主。
把口袋裡僅存的一些錢币塞給了那個抱着衣物的女孩,沈瑾文眼神閃爍,無奈道:“我見你晚上沒吃多少,這點錢拿着去路上買點吃的。”
這孩子一直乖乖巧巧的,也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是被她打發,她漆黑到深不見底的眸子彎起,蓦地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謝謝姐姐。”
在這個時候,沈瑾文才發現她笑起來時還有一顆尖尖的小虎牙。
“照顧好自己。”
蒼白地留下這句話,她心一橫,頭也不轉的離開了。
*
結束了今日的表演,沈瑾文沐浴更衣後靠坐在床榻邊讀書。
眼睛盯着面前的書頁,可思緒卻漸漸飄遠。
索性看不進去,她将書放在腿側,揉了揉凍僵的鼻尖。
距離她将那孩子送走已然過去了三日。
臨安近日來越發寒冷,也不知她所在何處。
思忖至此,她便也多愁善感了起來,輕歎聲氣,無奈道:“佛不渡苦命人。”
扣扣扣。
“阿瑾,你在屋裡嗎?”
“快進來。”
裹着毛茸茸的厚外袍,昭妩滿臉素色的在桌邊坐下,她打量了一會兒。
“連吃了好幾日的苦藥,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