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被笑話,赤奴閉門不見客已經好幾日,自然不知曉沈亦棠被“趕走”之事。
明白這貓是無心之語,沈亦棠還是沒忍住冷哼了一聲,“哪敢啊。沈姑娘剛正不阿,我這般大咧咧走出去,若是撞見她可又有好果子吃。”
門外傳來輕巧的腳步聲,赤奴一個轉頭的時間,窗戶邊的人就看不見半片蹤迹了。
沒了沈亦棠在身邊伴着,獨自一人呆在房内竟有些孤寂。
思來想去後,她唯一能傾訴心事的也就隻剩下赤奴了。
打開門,往日最喜愛躺在床褥裡睡大覺的赤奴不知為何正對着大敞的窗外發愣。
不明所以地探出頭去,除了滔天的大雪和庭院便無其他。
順手關上窗,她彎腰将赤奴撈進懷裡,捂不熱的指尖細細撫摸過它的腦袋。
“你說亦棠什麼時候才會消氣呢,已經過去兩日了。”小貓慵懶地蜷縮着,她也沒想得到答複,自顧自道:“她這孩子乖巧,有時又讓人看不透。”
譬如她現在就算想去尋,也不知該往哪處去尋。
思緒萬千,手上的動作卻不斷,赤奴半眯着眼發出呼噜聲。
它這時才弄了個明了。
原來這小孩正與小沈姑娘鬧矛盾呢。
“該回來了。”
緊閉的窗外,那不大不小的聲音,一字不落地進了靠在牆邊的沈亦棠的耳朵裡。
*
破廟中,靠在一起取暖的狸貓夫婦正相互舔着毛。
門外傳來動響,阿莊擡眼看去,新奇道:“沈恩人出趟門遇見什麼喜事,何故如此高興。”
沈亦棠摸摸臉,這才意識到自己嘴角壓制不住的笑。
“無事。我會出遠門一趟。”
給它們的火堆裡多加了幾根柴,又把自己買回來的吃食放下,她道别後馬不停蹄地趕往北區的不凍森林。
這裡氣候特殊,即使是在冬季也從不結冰,草藥遍地。但由于過于兇險,往往那些膽大謀财的人基本是無疾而終。
這還是她逃出來的路途中無意發現的寶地。
對于常人而言兇險的地方,于她而言不算什麼。
草木都偏愛她。
滿地的荊棘悄然收起,各類形态各異的動物向她行注目禮。
一路暢通,她采夠了藥材。
高聳入雲,望不見頭的樹木遮住大自然饋贈的光亮。
是時候該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彌漫着霧氣。
也不知是否由于綠色暈染,眼中恍惚着蒙了一層薄紗。
腳下凸起樹根,沈亦棠腳尖一勾,跪在泥地中。
胸口發悶,抽動着幹燥,身體蓦地滾燙,好像誤入了一場熊熊燃燒的大火。
她捂着胸膛,擡眼向前,仿佛看見了那張漲紅的臉和由于怨恨瞪大的雙眼。
“你做了這般大逆不道的事,這輩子,下輩子,永生永世都會痛苦絕望。我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将你撿回來,你将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