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話語在沈瑾文心中引起軒然大波,她拽着袖子邊的布料,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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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如期舉行,楊墨随着侍人的指引落座。
他許久未曾歸來,周遭的官員大多不太認識。
不過于他而言,也沒有想要結識的欲望,反而有許多素未謀面的面容,帶着自家女眷緊巴巴的趕在他面前露臉。
興緻缺缺的周旋了一會,外面的太監尖聲喚道。
不一會,盛裝出席的皇帝皇後徐徐走來。衆人噓聲,作輯行禮。
皇帝擺手,示意他們落座,并給旁邊的人一個眼神,晚宴開始。
樂師奏樂,觥籌交錯的聲響逐漸變得放肆了起來。
也有不少人與楊墨敬酒,打扮豔麗的女眷默默地在一旁暗送秋波。
酒過三巡,他借着酒力不濟的源頭撐着臉,單純的眼眸中止不住的掃視着主位上的人。
不知何時,樂師所奏的樂曲變了味道。
香風陣陣,一群美人挪着小步跳着舞。楊墨随意地斜睨,卻狠狠被其中一人吸引住了眸光。
幹淨利落的舞步,被面紗圍住的臉隻能看清小半,隐隐錯錯地看不真切,勾的人心癢難耐。
目不轉睛地看完了全部的演出,楊墨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桌面上,随意地找個如廁的理由便抽身離開。
後台的位置對于宮裡的人而言并不是什麼秘密,随意問上幾個人,楊墨就很輕易地找到了地方。
在一旁的草垛等上一小會,恰好遇到方才見到的美人出來。
他佯作不經意的靠近搭話,“小娘子可是迷路了?”
隻是出來透氣的沈瑾文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吓得一哆嗦。
在看清來人之後,不知為何,蓦地湧上一陣物是人非。
對方看自己的眼神陌生,必定是不認識自己。
她與這人相識時,沈瑾文年歲尚淺,模樣自然與小時候大相徑庭。
可楊墨與少年時期相比,也隻是看上去更加穩重成熟,其他并無不同。
能在這遇到兒時玩伴,多半是有些唏噓。她沒有回話,隻是轉過身去,不太想和他說話。
還以為被當成了怪人,楊墨忙着解釋道,“我并無惡意,隻是見小娘子孤身一人在這花園中,因此過來問問。”
不想與這人打照面,她低着腦袋說話:“勞煩公子擔憂,無事我便先行離開了。”
對方的腳步輕盈,楊墨一時之間也沒來得及攔着。
意味深遠的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他一甩寬大的袖子,也轉身離去。
在皇城處理了好幾天瑣事,他終于得空回去他之前的府邸。
這幾日他也沒閑着,差人到處打聽,這才得知那人驚鴻一瞥的美人就是昭大人小女樓中的舞女。
一旁穿着清涼的娘子素手拾起水果,喂到躺靠在她大腿上的人嘴邊,楊墨微眯着眼,恍惚間仿佛看清了那夜晚宴中的人的儀容。
把嘴邊的水果咽下,他起身,擡手鉗住那個娘子的脖子,放蕩的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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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和樓老老實實地呆了兩天,直至被煩的不行的赤奴一把把沈亦棠給掃地出門,她才恍惚地回了房。
一個栽倒,她結實地癱倒在床榻上好一會,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進錯了房間。
把整張臉埋進對方走前疊好的被褥中,她毫無形象地抱着滾了好大一圈,心中湧上了一陣後悔。
自己那時未免有點太過于聽話,沈瑾文叫自己别去,自己居然真的老老實實呆在這樓裡哪也沒去。
人若無事可做,難免會胡思亂想。
她一個機靈站起身,馬不停蹄地跑去郊外破廟找狸貓夫婦去了。
冬日過去,春意盎然。
郊外不再一片荒蕪,至少它們兩隻小狸貓可以待水抓魚,滿足溫飽。
慵懶地躺在草叢堆裡,阿莊嘴裡叼着一條還在掙紮的魚,放在了對方面前當作款待。
拿起小刀把細木枝削尖,她生起火,把魚架在火上慢慢烤着。
梅花腿邊由于受傷而褪去的毛長了回來,她坐在一旁慢悠悠地舔着毛,“沈恩人怎麼突然過來了?可有什麼要事?”
燃燒的火舌倒映在沈亦棠的眼眸中,她不甚專心地答道:“姐姐上皇城去了,我孤身一人實在無趣的緊,便想着來看看你們。”
“沈恩人莫不是想她了?”阿莊跳了上去,和梅花靠在一起問。
說起這個,沈亦棠蓦地坐直身子,不恥下問道:“素日來,我總是睡不着覺,腦子裡總是想着她。但是一想她就心髒抽疼,這可是害了什麼毛病?”
她久病成醫,這麼多年倒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般奇怪的疑難雜症。
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她補充道:“可姐姐在我身邊時,我可從來都沒有這種症狀。莫不是她給我偷偷下蠱了不成?”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它們無奈地相視一笑。
沈恩人做事時腦子轉得飛快,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倒變得愚鈍了起來。
梅花沒忍住笑話了她一句:“沈恩人怕不是害了相思病。心上人離了自己身邊太久,思念成疾了罷。”
阿莊配合地點點腦袋,附和了幾句。
完全沒想到是這麼一回事,她似懂非懂地跟着點了點腦袋。
等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之後,她蓦地睜大了眼,“哈?我愛慕沈瑾文。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