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回家

走出十七中，遠處鐘樓上的大鐘剛剛敲過十二下，遲青帶着十三中的小靈師們直奔碼頭，他們要坐渡船返回湄江南岸。

湄江是一條很有個性的大江，尤其貓兒他們将要經過的這段江面，這家夥仿佛一個活物，且非常喜歡作妖。

具體表現就是它不喜歡電器，飛機飛到江心有可能儀表失靈，汽車更糟，一旦上橋，連橋都要可能斷掉。

雖然僅僅是“可能”，三四十次中僅有一次的機率，但沒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所以，自打上座大橋于若幹年前莫名其妙的坍塌過後，這段江面就再也看不到大橋的影子了，大家都老老實實坐渡船過江，高階靈師除外。他們可以飛，而當他們飛行渡江的時候，湄江又對他們手上的電子産品裝聾作啞假裝看不見了，可見也是個欺軟怕硬的。

至于為什麼電器不能過江，各種傳說五花八門，反正沒辦法驗證，好在這家夥對于渡船頗為寬容，即便船上有人使用電器，它也不會發飚。

盡管如此，柳眉上船第一件事還是遵從廣播關掉随身電子産品，其他乘客也不例外，20分鐘而已，沒必要拿命去作死。

是的，20分鐘。

船公司不敢使用電機，隻能用晶能驅動，而源晶昂貴，為了省錢，也就啟動時用一下下，餘下時間都是利用逸散晶能航行，船速很慢，3000米江面要走20分鐘。

汽笛聲後，渡船起錨，貓兒挑了個舷邊位置站定，她就像一株毫不起眼的雜草，将根莖紮入不起眼的角落，隻悄悄支棱起一根草梗，默默觀察四周。

這會兒是正午，渡江的人不多，船上座位足夠，但這班渡船上一多半乘客都是如貓兒這般剛剛啟靈成功的小靈師，大家都興奮過度，沒有人願意老實呆着，都在甲闆上尋找相熟的人。

湄南的貧民區隻有一所十三中，但一所中學可裝不下貧民區的所有适齡孩子，再加一個二十二中也不行。

小學免費且有補貼，初中免費卻不再補貼，很多貧民區小孩小學一畢業就辍學打工去了，這也是法律許可的最低工作年齡。這部分孩子也是要參加啟靈的，他們的啟靈儀示在市政廳舉行，因為基數龐大，每年也有二三十個幸運兒勝出。

這會兒十三中、二十二中、還有市政廳的新晉小靈師們齊齊彙聚于同一條船上，當中好些孩子是相互認識的，沒多久便三五成群說笑打鬧起來。

貓兒靜靜旁觀，在她眼裡這些都是孩子，她不想勉強自己再去扮演一個小孩子，保持距離，安靜旁觀就好。

很快就有一個少年進入視線，這人跟她一樣，也是一個形單影隻的旁觀者。

少年很瘦弱，身形也矮小，說他隻有十二三歲都有人相信。

這人名叫王勝子，是十三中的學生，因為筆畫原因，點名的時候永遠排在前面幾位，可他的成績并不好，能進預選班，靠的是推薦名額。不過他能覺醒也不奇怪，此人成績不好是因為沒有時間學習，并不是專注力不夠。

貓兒注意到他，是因為有個女孩子正殺氣騰騰沖他而去，女孩長相頗為英氣，個子很高，一頭短發，氣質幹淨凜冽，是個清爽幹煉的女漢子。

她大步流星來到男生跟前，滿眼譏諷：“恭喜啊王勝子，啟靈成功了，聽說本命靈寶還是一把鋤頭，跟你很配啊。”

王勝子默默與她對視，沒有出聲。

少女繼續，她個頭比王勝子高出大半個頭，頗有些居高臨下睥睨王生的意味：“要不你以後就來我家種田吧，我家田多，不介意多養一個農夫。”

貓貓錯愕·jpg

少女話一說完轉身便走，走出兩步又回頭，露出個一看就是從電視上學來的反派笑容：“你這輩子也就隻配當個農夫！”

然後，少女便如同打了大勝仗一樣，昂首闊步，大步而去.

周遭一片靜默。

王勝子沒有跟人紮堆，但不代表周圍沒有其他人，女孩子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直讓周遭幾人一臉懵逼。

貓出外。

這個女生叫黃聖雅，以前也是十三中學生，還跟王勝子是同桌。兩人關系平平，直至有一天黃聖雅新買的光腦丢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她一口咬定是王勝子偷的，即便後來光腦找到了，她也認定是王勝子害怕了，自己扔出來的。

這件事鬧的很大，掌上光腦于十三中的孩子來說是天價，也就是那個時候，貓兒他們這些同學才知道王勝子父親早亡母親患病，家裡很窮，不過貧民區大家都很窮，也沒啥好奇怪的，更沒有捐款一說。

後來學校要求黃聖雅公開向王勝子道歉，這丫頭也絕，直接轉學到二十二中去了，到最後也沒道歉。

沒想到事隔兩年，受害者貌似都走出來了，她還身陷其中，貓貓都不禁要贊一聲這丫頭的腦回路異于常人，夠軸，夠犟，夠執着。

難怪能夠啟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