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無為對答道:“幽精乃人體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掌管人的欲望。至于幽精與野鬼村的惡幽有何聯系,我隻能說,幽精被封印久了,自然會産生強大的怨念,轉化變成惡幽。”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右手邊的輔考官拍案而起怒喝道:“簡直口不擇言!幽精是幽精,惡幽是惡幽,你這小兒怎能一概而論!”
隐無為卻笑眯眯反駁道:“幽精就像是蒸饅頭用的老面。若能妥善保存,發酵出來的饅頭自然香甜可口,但若放置不管,老面定會變得惡臭難聞,滋生蛆蟲。幽精也一樣,長期積壓在洞窟裡,沒人管束,久而久之就會變成害人的惡幽。”
輔考官氣得胡子亂顫,雙目噴火:“簡直口無遮攔,胡亂比喻,來人,将這厮趕出大理寺!”
“慢着。”
“殿下!”輔考官詫異謝客輕的阻攔。
謝客輕并未看輔考官,而是繼續道:“請詳細闡述你的觀點。”
隐無為回答:“作為七魄之一的幽精,本是取之不竭的存在。而修行中難免遇到欲望,有了欲望便會再次滋生幽精。
為了方便修行,修道之人會将滋生出來的幽精繼續儲存在盒子裡,定期在特定洞窟投放。
可物質都是運動,變化的。
無數欲望被丢進洞窟,加上幽精是人的七魄之一,有先天靈性,又因在洞窟裡不會受制于人,被封印長期鎮壓,反叛的想法會愈演愈烈。
倘若修行之人去世,那他的幽精終将徹底失去本體的控制,淪為惡幽。”
這番答辯讓輔考官們眉頭緊鎖,有一臉鄙夷的,有皺眉深思的,還有怒發沖冠的。
謝客輕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繼而擡眸道:“下一個問題,惡幽該如何處理?”
這是一道送分題,隻要是參加過每年修仙界基礎知識考核的人都知道,惡幽唯一的處理辦法,就是被八陣圖不斷的重複封印與鎮壓。
輔考官們雖然對隐無為之前的答辯感到氣憤,但這道是送分題,給外面三歲孩童一說,孩童都能百分百答對。
大家紛紛在面試單子畫了對号,準備去下一位面試者的單子。
哪知隐無為卻道:“封印與鎮壓終究不是長久之道,我倒是覺得,倘若能将惡幽淨化……”
“隐——無——為!”
還沒說完,剛才怒發沖冠的輔考官已經徹底氣炸,帽子都掉到地上,露出了蒼蒼白發。
他捏緊毛筆指着這位年輕的後生恨鐵不成鋼道:“叫隐無為是吧,你成心跟老夫作對呢是吧!”
隐無為眨了眨眼:“沒,有啊。”
“你!”輔考官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座位,顫抖的手從衣服裡摸出一粒速效救心丸藥丸,旁邊的輔考官連忙倒了杯水,藥吞下去,這口氣才終于順暢。
然後對着隐無為怒目而視。
隐無為摸了摸鼻尖,小聲道:“其實對于淨化惡幽,我已經有了初步的方法。”
另一輔考官問:“什麼方法?”
隐無為:“先用符咒控制,然後用音樂催化惡幽身上的戾氣。”
輔考官困惑:“為何要用音樂催化?”
隐無為道:“惡幽雖是人的一魄所化,但卻因其特性,無法認識人類創造出的字體。
若要用武器,那便不是淨化惡幽,而是摧毀惡幽,這會讓惡幽更加反叛難以控制。
所以,用音樂,惡幽能聽得見,也能從音樂裡找到與人的共鳴。
這就好比我們雖然不會作曲,但卻能聽出哪些曲調快樂,哪些曲調悲傷。
古代不都是奉行禮樂教化麼,樂這種東西本就存在,門檻低,方便教化育人,自然也就方便教化惡幽。
若我将我的想法譜寫到曲調,與惡幽進行交流,應該能達到了解惡幽,攝制惡幽,淨化惡幽的地步。”
“你該如何證明你的這個辦法可行?”
隐無為想了想,回答:“如果能抓來一隻惡幽”
剛把氣順下來的輔考官再次被隐無為的話氣得高血壓狂飙:“你還要讓我們去給你抓惡幽?”
這次藥丸是徹底沒作用了,輔考官吼完這句話,兩眼一翻雙腿一蹬,直挺挺倒了下去。
隐無為想上前搭把手給輔考官把把脈,卻被推到一邊,有輔考官呵斥道:“快把這厮趕出去!趕出去!永遠别放進來!”
喊得聲嘶力竭,隐無為摸了摸鼻尖。
腳底抹油,溜了個幹淨利落。
獨留混亂的偏殿,以及徹底懵逼的台下衆人。
傍晚,隐無為百無聊賴在望江樓喝酒吹曲,嶽淹和林灼一同前來。
剛進門,嶽淹就湊到隐無為跟前,身上的珍珠衫叮叮當當作響。
嶽淹道:“無為兄可真是厲害,那輔考官是當朝楚丞相,情緒是出了名的穩定。他那不聽話的兒子都不能将他幹出高血壓,你竟能讓他一炷香的時間血壓狂飙兩次,嶽某佩服,佩服。”
隐無為眉眼含笑着問:“你這是貶我呢,還是貶我呢?”
嶽淹抛了個媚眼:“無為兄認為是什麼,那便是什麼。嘶,這是你的酒葫蘆吧!”
嶽淹注意到隐無為手裡拿的樂器。
隐無為遞給他,嶽淹細細打量,驚歎不已:“見過那麼多機械組裝,這種我還是頭一次見。”
隻見隐無為的這隻玉葫蘆刻有桂花,其中一片花瓣是個機關。
按下,玉葫蘆底部會伸出管子,成為葫蘆蕭。
再按一遍,玉管收起,又變成了酒壺。
嶽淹再三打量,總覺得這玉葫蘆做工極為眼熟,忍不住問:“無為兄,這玉葫蘆怕是由清台缪氏制作?”
隐無為笑道:“還挺識貨。”
嶽淹露出不敢當的謙遜表情。
清台缪氏除了傀儡,機械方面更是出類拔萃,畢竟做一些攻擊防禦性能的傀儡,總得要精通機械才行。
隐無為這隻玉葫蘆,天下唯一,可裝酒,可吹曲,還是個法器。
嶽淹将玉葫蘆還給隐無為,忽然想到昨日在伏羲卦台遇見一奇人,便喊上兩人去瞧一瞧。
林灼還在為隐無為的事情擔憂,但看到他弟沒心沒肺的笑,又無奈又不好多言。
被嶽淹一慫恿,竟是鬼使神差的跟着他們去了伏羲卦台。
卦台無人,但卦台的下方卻擺滿了地攤,各種算卦的,明眼人一瞧都是假的。
隐無為嘴角一抽:“嶽淹兄,這便是你說的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