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來臨,望江樓更是燈火繁盛,歌舞升平,盡顯太平盛世。
太子謝客輕剛走進去,就被迎面路過的醉漢撞了一下,醉漢擡頭,在看到面前道骨仙風的少年時,當場吓軟了。
“太,太子殿下?!!”
謝客輕淡漠地看了眼他,問:“為何來此處?”
語氣雖然平靜,但卻不怒自威。
醉漢東倒西歪的站在謝客輕面前,強撐住頭腦的眩暈,拜禮道:“殿下,微臣已經将政務處理完畢,這才來小酌兩口……”
謝客輕面無表情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幾?”
“呃——”醉漢遲疑了幾秒。
謝客輕:“六遍道德經,兩天。”
醉漢傻眼:“啊?不是太子,太子你别走啊,太子殿下聽我解釋啊!那是二,那是二呀!”
隻可惜太子早已走進望江樓,醉漢崩潰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了有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
他們極度厭酒的太子殿下怎麼破天荒來酒樓了?
直到回家,醉漢一邊抹淚一邊嗚咽着寫檢讨時都沒想明白。
而老闆在看到來者竟是太子,吓得連忙迎了上去:“殿,殿下!”
謝客輕在一樓大廳環顧一番,老闆汗流浃背:“殿下,我們酒樓沒有超額釀酒……”
“隐無為在哪?”謝客輕問。
“啊?”老闆愣住。
謝客輕給她提示:“檀發紅衣。”
緊張過度的老闆不停喃喃“檀發紅衣檀發紅衣”,喃喃了好幾遍,才想起來:“哦,那個紅毛啊,二樓左拐。”
話音剛落,謝客輕便擡步上了二樓,不過在上樓的瞬間,他停下腳步,回頭道:“是檀發,不是紅發。”
老闆:“?”
彼時二樓比一樓更加熱鬧,在狹長的酒桌上,隐無為被諸多酒客簇擁着一杯一杯的喝酒。
雖說是簇擁,到底還是和這些江湖兄弟保持距離。
月白素衣的謝客輕站在這裡,與其他衣着絢麗的人在一起格格不入。
他在長桌的另一頭,手持非攻,注視着長桌這頭的隐無為。
隐無為喝的盡興,隐約好像看到謝客輕嘴巴張了幾下,說了些話,但周圍太吵,沒聽見。
于是端起酒杯,踩在桌面走到謝客輕跟前,蹲了下來,居高臨下笑吟吟道:“你說什麼?”
謝客輕臉色發僵的重複了剛才的話。
隐無為“哦”了一聲,勾着尾音,旋即他笑眼迷醉地說,“讓我去也行啊,叫我一聲哥哥,或者和這群兄弟一樣喚我一聲檀郎,我自然心悅,心悅了呢,也就開心,把你之前對我做的事忘掉,乖乖跟你走,怎麼樣?”
隐無為雖說彎着笑眼,可卻不是真的在笑。
他在細緻觀察這位包裹嚴實,古闆保守的太子殿下的反應,在如此風雅開放的場地,太子五官肉眼可見的變僵,身子骨也僵得厲害,臉色更是有發青的征兆,俨然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
隐無為突然站起身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笑罷後,他扔了句“不喊我就不去”,就又踩着桌面回到對面,在諸多兄弟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中,喝酒劃拳。
不過多時,天還未黑,隐無為便跟着謝客輕離開了酒樓。
路上碰見五個身着胡服的小娃娃将什麼東西高高抛在天上,等掉下來時又蹴鞠似的踢來踢去。
他們胸前都佩戴着和田玉打造的項圈。
最後一腳,打算踢到河裡扔掉,哪知在準備踢的瞬間,小娃娃就被隐無為先一步提了起來,地上的東西早已被砸爛,血肉模糊。
隐無為笑問:“小娃娃,烏龜可是有靈性的生靈,你們這樣不怕遭罪麼?”
小娃娃睜着大眼睛,被隐無為這雙笑眼吓得嚎啕大哭,掙紮着要下來,隐無為将孩子放地上,五個小孩便屁滾尿流逃走了。
隐無為拾起烏龜,龜殼全數碎裂。
隐無為“啧”了一下,掏出絹帕将烏龜包裹起來,回到客棧問小二有無絲線,小二說有。
但尋常線繩容易被龜殼割裂。
嶽淹得知此事,直接找隔壁要了條。
隐無為扯了扯絲線,韌性十足。
“多謝兄弟。”他說。
嶽淹好奇隐無為要做什麼,隻見隐無為竟然将碎裂的龜殼一點點拼好,輕輕覆蓋住烏龜的屍體,随後将絲線順着碎裂的紋理貼在上面,動用法術,竟是将烏龜破碎的屍體縫補完整。
将烏龜埋葬後,隐無為感慨了句:“世事無常,如此這般,龜兄也算是落得個死有全屍。”
末了問嶽淹,那條絲線是找誰要的。
瞧絲線不是凡品。
嶽淹笑說:“我隔壁住着位清台缪氏的子弟,我向他讨要根絲線,他問我要做什麼,我就說給烏龜縫屍,他得知是要施善,便很慷慨的給了我一根,說此線雖然兇險萬分,但卻善緣結善果。我一聽覺得厲害,便讨來了。”
隐無為朝嶽淹作揖:“這次可真是多虧嶽淹兄弟了。”
嶽淹晃了晃彈弓:“想要感謝,就陪我去打彈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