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無為落選還說得過去,畢竟能把輔考官連續氣出兩次高血壓,要是能選上才是不正常。
然林灼資質絕佳,是衆望所歸的八陣圖人選,可卻也落選。
嶽淹翻來覆去的看通知單,看了足足九遍,才确認自己這雙極其明亮好用的眼睛沒看岔。
首先,嶽淹自己成功通過面試,拿上通知單的瞬間笑得花枝亂顫,珍珠衫更是叮當作響。
但笑罷後又覺得不好意思,就去找不為兄和林灼兄,打算安慰安慰他倆。
哪知隐無為天生樂天派,什麼困難挫折都打不倒他。
落選就落選呗,沒什麼大不了。
嶽淹卻有些不自然:“無為兄,你真的沒事?”
隐無為慢搖玉葫蘆裡的酒水,燈光下,他那雙狐狸眼笑眯眯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嶽淹眼饞,想嘗嘗隐無為玉葫蘆裡的酒水。
隐無為便給他倒了一杯,嶽淹猴急的往嗓眼裡一澆,強烈的苦澀味差點讓他吐掉,抓起茶壺連喝數口才将那股味道壓下去。
“無,無為兄你這真的是酒麼?”嶽淹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隐無為那雙奪魂攝魄的笑眼彎成好看的弧度,單手托腮,指尖漫不經心扣響桌面,無名指的五色繩散發出點點星光。
他笑着說:“這葫蘆裡的酒,是妙樂國裝的。”
嶽淹沒太聽懂他的話,隻是附和地點了點頭,之後環顧客房,未發現林灼兄的身影,正欲開口問,房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
“林灼兄。”嶽淹起身抱拳道。
誰知林灼卻臉色不太好看,一進來就問隐無為:“我,我昨天去面試了?”
隐無為點點頭。
林灼猛地抱住腦袋,似乎強忍着痛苦。
隐無為走過去,林灼卻将他推開,眼底似乎有些變化。
他繞到屏風後将撫琴背好便朝門走去。
“哥!”隐無為沒明白林灼為何突然這樣。
林灼回頭,剛才還溫潤如玉的他此刻眼裡很是冰冷:“有事?”
隐無為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半步:“沒……”
林灼:“既然落選,那便離開秦州,我現在還有要是要做,就先行一步了。”
話畢,風似的飄出房門,“砰”的一聲将門鎖住。
客房内,嶽淹想和隐無為面面相觑,但隐無為沒看他,而是垂着眸,眉頭微蹙,坐了下來。
嶽淹摸不着頭腦,湊過去坐在一旁問:“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怎麼覺得林灼兄像是變了個人?”
隐無為捏着玉葫蘆出神,低聲道:“不清楚。”
“不過嘛,人壓力大很定會精分啊……”
上一秒還低眉思索的隐無為,下一秒又變成了沒心沒肺,彎着個笑眼的翩翩少年。
嶽淹覺得很有道理,就拉過桌上的瓜子嗑了起來:“說實話,林灼兄家裡的确挺複雜的,不像咱們,就是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宮廷内的勾心鬥角離咱們很遠呢。”
隐無為點頭笑道:“言之有理,見你也拿彈弓,不如咱們出去比試一番。”
嶽淹眼睛一亮:“好啊!”
兩人隻是相約河畔打彈弓,随随便便打了幾下,一同回了客棧。
哪知卻無意間創出了除過秦州九景外的第十景——玉碎珠沉。
要說那晚的盛況如何,當日圍觀的人都嗟歎唏噓。
說有兩位少年,坐在畫舫裡打彈珠。
然特别的是,尋常人打彈珠都是用石頭,但他們卻一個用玉,一個用珍珠。
紅衣少年喜歡打出去的玉能碎成好看的模樣,便将法術提前注入和田玉裡,當用彈弓射出去,擊中對面牆壁的瞬間,和田玉會碎成各種各樣的形狀。
有小貓,有小兔子,小象,小狗……
孩子們開心的在牆下撿這些小玩意兒,家長們怕孩子被彈弓打傷,吓得花容失色。
然紅衣少年卻手一揮,飛出去一張符咒,竟是打出一道護盾罩住下方的孩童。
家長們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再看紅衣少年時,眼底多了欣賞。
與紅衣少年不同,藍衣少年更喜歡用彈弓将珍珠打入水中。
他拿出的珍珠都皎皎如月,光華強烈,再注入法術,哪怕是沉入湖底,也能在湖面瞧得幾分顔色。
不消片刻,湖底竟是被珍珠映得一片輝煌,連裡面的水草,各色各樣的魚兒都看得一清二楚,驚得衆人紛紛駐足感歎,甚至還有畫師将這一幕美景留在宣紙中。
且說兩人盡興而歸,各自道别回到客房,隐無為這邊卻來了兩位貴客。
看打扮,應該是大内高手。
他們朝隐無為客氣抱拳:“倘若隐公子閑暇無事,太子想邀隐公子去内府談談。”
隐無為瞥了眼那人腰間挂着的東西,晃了晃空蕩蕩的玉葫蘆笑說:“都把捆仙繩拿來了,在下自然反抗不得。不過,能容我裝點酒麼?”
大内高手:“自然。”
隐無為便提起桌上的水壺,将裡面的涼白開灌入玉葫蘆。
倒進去的是水,出來的卻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