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内有看不見摸不着的瘴氣,而且這瘴氣專克我的。
再度眼皮子打架時,安泛泛混混沌沌地想到。
見狀,一旁的東閑掩唇低咳兩聲:“咳咳。”
這兩聲咳成功把安泛泛出竅的魂給拉了回去,叫她恢複了一點生氣,能夠使上力揉了揉臉,再扒拉扒拉眼皮。
在黑老頭投過來視線之際,她瞪着一雙杏眼,煞有介事地颔首以示附和,便是清醒了。
黑老頭也真沒發現什麼異樣,滿意地收回目光。
這就是安泛泛在學堂的日常。
自東閑被要求固定在她身側的位置後,安泛泛便很少走神,強迫自己往腦海裡灌輸知識。
畢竟有一個專注努力的東閑做對比,安泛泛又不是不學無術之輩,難免心裡産生負罪感,就算不認真聽也要裝作一副在認真聽的模樣。
這讓黑老頭看得愈來愈滿意,時不時地誇贊一句安泛泛,例如要是哪個弟子開小差了,黑老頭準會把安泛泛拎出來作他們學習的榜樣。
沐浴着大家訝異而敬佩的目光,安泛泛被黑老頭誇得飄飄然,還真就收斂了玩心,努力跟上黑老頭的節奏。
就這樣接連幾天,安泛泛上課都打了十足的精神,最後活活把自己累成霜打的茄子,一下學堂活跟個被吸了精氣似的。
安泛泛是努力了,但是成效不大,這知識前腳剛入左耳,後腳便從右耳溜出來,仿佛安泛泛的腦子是什麼極危險不能待的地方,臨走時順帶把腦漿攪一攪,便讓她暈暈乎乎的,跟下了迷藥似的。
天地良心,安泛泛真的非常非常努力了,哪怕有東閑為她補習,考核來時安泛泛照樣不合格。
這可把黑老頭愁壞了,好好的一小姑娘又不是天資奇差,怎就偏偏過不了基礎考核,難不成真是靠靈丹妙藥砸上來的修為?不然她是怎麼有煉心境的修為。照她這樣,根本就修不了道。
安泛泛本人對此并沒有太多感觸,也不怕被人笑話,事實上沒人敢笑話她的,她自個兒最多苦惱明年又要上刑,她不知道自己已經重修多少次,反正入門以來她就跟這門課杠上,從來沒能夠合格過。
東閑已經考核合格不用再修心道,自然而然地,要與安泛泛分别了,兩人一個在劍峰,一個在藥谷,兩地差得不算遠,但因為沒有交集,平常理應見不上面。
安泛泛有些不開心,她不是在想東閑,她朋友多得去了,哪差一個才認識幾天不到的東閑。
安泛泛隻是莫名其妙地心情不好,人莫名其妙起來自己也是不知道緣由的,要論緣由就是莫名其妙。她在莫名其妙的時候,會稍微想念一下東閑日日都會為她帶來的糕點。
那糕點可香可香了,換誰都得天天惦念着。
嗯!她是在想糕點。
東閑很有心機地選擇打包山下市集享譽在外的福滿樓的糕點,福滿樓的糕點可是出了名的好,叫安泛泛歡喜得不得了。
每日猜測東閑會帶來什麼糕點,是安泛泛最期待的事,給足了安泛泛認真上課的動力,讓她能在下學堂後立刻恢複精氣。
如今東閑要開始忙自己的事,肯定不會為她送糕點了。
安泛泛雙手撐着下巴,神情恹恹的,待會她要上的是水雲長老的課,學習理解藥道上的理論知識,水雲長老還沒來,學堂内的弟子們吵吵鬧鬧地說着些八卦。
有人主動找安泛泛攀談,安泛泛沒有搭理,陷入她所言的莫名其妙的情緒當中。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視線,讓安泛泛的雙眸重新恢複神采。
安泛泛差點就要站直身來,她耐住欣喜的情緒,強作鎮定道:“你怎麼來了?”
東閑将屬于福滿樓獨有的打包食盒放在案上,屈起指骨敲了幾下。
“師姐不妨猜猜今日我帶來的是什麼?”
安泛泛鼻尖翕動幾下,脫口而道:“是白玉霜方糕,我都聞出來了。”
東閑贊歎道:“不愧是師姐。”
食盒還未打開,就有香氣撲鼻,勾得不少弟子們側目,具有福滿樓标志的食盒更是吸引弟子們的目光。
有弟子道:“慕師妹,你這是又去排福滿樓的隊了,福滿樓前的隊跟條長龍似的,能把我們玄清宗圍成一圈,若非整夜蹲守還真買不到,你還能日日都買到,得耗上不少心思吧。”
說者無意,聽着有意。安泛泛聽在耳中,心中生起異樣。
她被伺候慣了,所以當東閑日日為她送來糕點時,她并未多想,理所當然地收下。
如今想到這可是超級難排的福滿樓,據安泛泛所知,劍峰弟子都有晨起練劍的習慣,那東閑哪來的時間給她排呢,東閑這樣做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