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昤心中氣悶,也知東閑好意,隻是不甘心,她已經用投影石記錄常懷清的罪行,隻要東閑将投影石上交給玄清宗,就不會再有外門弟子不知不覺地剝奪了星宿傳承。
說到底,是這群魔修太過可惡,剝奪他人星宿傳承以來滿足私欲,實在罪不可饒恕。
鴉昤将這份怒氣轉化為對魔狼們的戰意,面對這群垂涎她們血肉的魔狼,她恨聲而道:“區區十個魔狼,我這身硬骨你們也不怕硌得慌。”
自知劍術差勁到沒有應戰的可能,她便掐訣生火,以來提升劍的攻擊性。
鴉昤到底是煉心境前期的修士,過去以煉器為主,但并不代表沒有戰鬥的能力,不過對上十隻堪比煉心境修士的魔狼,的确夠嗆,能從中逃出躲了一陣時日,是老天垂憐她。
管他呢,她身後還有個人,她要揭露的真相還被掩埋着,就是豁也得豁出去。
長劍上焰火倏地生起,映襯她的面龐熠熠生輝。
“呆在原地,别亂跑。”
撂完這句話,鴉昤便殺去,帶了把焰火騰騰的劍,與一顆抵死不從、誓為正義的心。
在劍術上基礎薄弱又如何,作為煉器師,平日裡不單單要在鍛造台前煉器,煉器師也能殺人,他們最擅長的便是以靈識寄器,所以煉器師能掌控所有的法器,是這一道賦予他們的能力。
而鴉昤手上那把劍便是經她打造的法器,能完美地融合她的靈識。
對此東閑沒有勸阻,甚至可稱得上是冷眼相看。
“懷玉師兄,你還要看到幾時,才舍得出來。”
一道身影出現在東閑身後,陰影覆蓋住她的身形,隻依稀看清是個人立在那。
懷玉微詫地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我在這的?”
東閑反問道:“這很難嗎?”
懷玉向前走兩步,面容暴露在皎皎月光下,他微笑着,道:“這不難。”
東閑道:“懷玉師兄,你們真正的目标是我身邊的這位,你們看中的是有星君賜福的内丹。”
鴉昤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她再次與魔狼們纏鬥,還受着傷,已是自顧不暇,連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感受對方的注視,東閑不覺如坐針氈,不緊不慢繼續道:“你這般膽小怕事的人,怎麼會讓我發現你的異常,那一夜你其實是打算讓魔修将我煉作傀儡,好使得我接近鴉昤,剝奪鴉昤的内丹。”
東閑以慕婉思的身份回來,第一日就受到路師姐的相助,此後路師姐日日都要關切她,而路師姐是懷玉派來照顧的人,她一切的做法都應能投射懷玉的想法。
看似心腹的路師姐,應當沒少與懷玉接觸,可她不知道懷玉的真實身份,慕婉思卻知道懷玉與魔苟合,豈不奇怪。
常懷清的記憶更是讓她的猜想成為定論。
懷玉向慕婉思自爆身份,就是打的是利用慕婉思接近鴉昤的主意。
懷玉道:“你很聰明,但又不夠聰明,失去一身修為卻還硬要回到玄清宗與我作對,你該知道我為何會出現在這。”
東閑颔首,道:“縮頭縮腦的王八舍得從殼中出來了,這點也不難猜。”
這點諷诮在懷玉聽來不痛不癢。
但是,他心有疑慮,因為在他看來,東閑如今的處境已經明擺着她是全盤皆輸的輸家,而她卻淡然得恍若不知死亡的逼近,言語中更聽不出半點慌張,難道是在死撐面子?還是覺得尚有一線生機而争取時間。
他猜測着,一并打消東閑的念想。
“你想拖延時間?還沒覺察到嗎,你們的氣息早已變得微弱不可捕捉,就算執法堂的人知道你們被魔修擄走,他們有心卻隻能徒勞無功。”
他說着,靈力化為靈活的長蛇纏上東閑的腳腕與雙手,還有脖頸。
他學過術法,對術法上有一定的掌控。
隻要稍加用力,這個脆弱的修士就會輕易地死去,困擾他多日的噩夢就能解除。
東閑當然沒有拖延時間,也沒在強撐所謂的面子。
她揚起笑容,并不躲避,心中思量着氣息無法被捕捉是何意。
修士之間的打鬥,通常會形成靈域,靈域是區别于現實的另一個戰鬥世界,與修士的意念力有關,身處在靈域之中的修士,會完美地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一陣時間。
通常靈域是隐蔽的,隻有外人境界高于靈域中人的境界,才能發現此處形成的靈域。
靈域的鋪展極具特征,東閑很确定自己沒有進入靈域。
先前常懷清輕視她,沒有展開靈域,而這回的懷玉也沒有把她們拉入靈域。
此前他們也無法對她們都動了手腳,更不可能是在這附近下了禁制,禁制無法收斂氣息,除非這塊地有古怪,而這片地又再正常不過,可從來沒有傳出過能把人的氣息給吞滅的說法。
“說不定我真有法子脫身,順便讓你的真面目暴露。”
懷玉見她仍是莫名的自信,已經失去與她對話的興趣,不再打算與其廢話,想要盡早剝奪鴉昤身上的星宿傳承。
與魔狼們糾纏的鴉昤,冷不丁被另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吸了過去,而後大腦一陣抽痛,這股吸力幾近要将她的腦漿都要一齊吸來。
同樣疼痛的還有東閑,那是來自識海深處貪狼星君留下的神識,突然遭到刺激似的,就讓東閑親身體會祂的痛苦。
又是那種莫名悲傷的情緒湧上來,兩眼再度開始發酸,東閑差不多知道鴉昤與貪狼星君有一段關系,但這關她什麼事。
你舍不得你去救啊,關我什麼事。
都是神了,連個人都救不下嗎。
東閑在識海中憤恨回道。
好像更刺激了對方,回應她的是愈演愈烈的頭痛,這回倒是不用擔心落淚的難堪神情出現在她臉上,因為她一定在落淚前倒下,她痛得幾近暈厥,路都要站不穩了。
“懷玉師兄。”
她借力撐在樹上的手抓得指骨處泛白,一雙眼因厭惡被控制而顯得兇戾,落在懷玉眼裡則有了另外一種意思。
下一瞬,她的身形已經閃至懷玉眼前,長劍抵在他心胸處,帶起獵獵罡風。
“你先與我玩啊,慕婉思命薄沒這個機會,我可是翹首以盼。”
疼痛頃刻間消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