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閑照常來到無雙峰,如她所想的那般,華尚和連筝二人皆在無雙峰。
她看向涼亭中有說有笑的三人,心道免不了一場暗中較量。
月華長老最先是注意到她的到來,笑容晏晏地朝她招招手。
等到東閑繞過池塘穿過青石闆路來到涼亭,月華長老為她介紹道:“這兩位分别是朝天宮的連前輩和華前輩。”
東閑能感覺到月華長老對她的态度沒有變化,料想是兩人沒有對月華長老說實話。
也好,在學到更多的陣法知識前,她還不想太早與月華長老鬧掰。
華尚捏着一枚咬了半塊的蓮子糕,語氣似山間清風般柔和。
“你既然是小月亮的弟子,叫我華前輩顯得太生疏,喚我華姐姐剛剛好。”
她挂着張容易讓人不設防的笑,是一個很擅長拉近與他人距離的存在。
東閑便喚了聲“華姐姐”。
連筝則沒說話,她目光審視着東閑,帶着一種奇怪的敵意。
因為她的敵意,東閑不禁深思自己是哪裡露出馬腳,她敢肯定自己從未見過連筝。
連筝生得極具特點,山根上标志性的痣長得恰到好處,是一眼不會忘記的長相,讓人會聯想到開得轟轟烈烈的鳳凰花。
東閑記性很好,如若見過連筝的模樣絕對不會忘記她,那麼她們二人間定然沒有交集。
她們或許會因為慕婉思回來的時間與朝天聖果失竊的巧合而想見見她,但是這敵意是為何?
東閑想不出理由。
她心念電閃,彼時華尚再度開口,道:“聽說你從鬼煞冢回來,失去了過往的記憶,現在還是一點都記不起來嗎?”
她的神情關切,讓人瞧不出一點異樣。
東閑回道:“我的症狀特殊,安師姐不敢随便出手,不過在安師姐的幫助下,我能依稀記得過往,收效雖微,卻也讓我不再感到迷茫。”
華尚一邊聽一邊咬着剩下的半塊糕點,沒有第一時間繼續回應東閑,倒是她一旁的連筝出聲了。
“我見你面熟,與我一個故人有幾分肖似,所以有關你過去的記憶,我們願意出手幫你喚醒。”
東閑意外地道:“兩位前輩願意幫助我喚起以前的記憶?”
連筝注意着東閑的情緒,不錯過她任何細微的變化,失望地發現東閑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連筝道:“華尚會幫你,你且聽她的。”
華尚應道:“接下來你隻需要聽我的,我會幫你記起過往。”
東閑便依照華尚的話,端坐在石凳上,華尚對着手心吹氣,生出一隻翩然的白蝶印入東閑的眉心,東閑雙目失焦,很快失去意識。
月華長老隐覺不對,原以為她們是來幫自己的弟子。
“你的迷蝶入夢何時能夠喚醒他人過往的記憶了。”
華尚一面點了下東閑的額頭,點出一朵如花的印記浮現,一面道:“我們分隔幾月不見,你不知我的迷蝶入夢的功力有所進步很正常,說不定我就能讓她的記憶恢複。”
月華長老不知她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多年的情誼使她相信她們,卻也擔心自己這個徒弟有什麼閃失,畢竟東閑的天賦實在出衆,有望能夠傳承她的鏡花水月。
“我好不容易收的好苗子,你可輕點下手,她在鬼煞冢的境遇并不好過,你不要讓她記起在鬼煞冢的事情。”
在一旁看着的連筝心說能讓她記起在鬼煞冢的事,那是再好不過,畢竟東閑隻有真有在鬼煞冢的記憶,才能打消她們的懷疑。
連筝道:“你不是還有個叫亓沂的弟子,外門大比就被你們的掌門欽定為玄清宗下一任掌門,身負八成奎木狼的傳承,這天賦還比不得一個五成星日馬的傳承?”
月華長老提到亓沂便覺得頗為頭疼,“她若是能有慕婉思一半聽話,我也不至于如此煩心,其他長老也不會對她有意見。”
連筝來了興趣,想起那張看誰都蔑視的臉,道:“你那個弟子我在百仙盟舉行的青雲大比上見過,極具個性,是出了名的孤僻不好相處,本事了得,卻總是有古怪的想法,她這是又做了什麼惹你們不快?”
月華長老神色更見苦澀,道:“她竟說出與魔共處的話來,我如何不心急。”
連筝附和道:“這确實不該,若我是她的師尊,她得先挨過鞭刑再去思過反省禁足一月,她現在是玄清宗的代掌門吧,我和華尚能進來玄清宗,需要通過她的應允。”
華尚一直專注于東閑,白蝶印入東閑的眉心,她閉上眼,意識與東閑的意識相通。
進入一片由漫天金絲構成的天地,她撥亂重組金絲,不斷更改變換,改造成她最終想要的結果。
過了一陣,她睜開眼,道:“好了。”
兩人都停止說話,被她吸引過去。
東閑眉心的印記消失,慢慢恢複意識,一雙眼也清明起來。
微風習習,華尚的聲音混在風中,輕柔得像場夢。
“我們看見了,你過去的記憶。”
東閑半信半疑道:“真的嗎,可是為什麼我什麼都沒記起來?”
華尚一本正經地道:“我怕你的腦袋一時負擔不了太多記憶,所以沒有選擇讓你記起來,你不過我看見了,你被群魔圍伺,避無可避。”
東閑面容流露出一絲恐懼。
她好心地沒有在鬼煞冢這個話題久留:“我還看見你差點在魔尊的蠱惑下獻出自我,不過你的運氣很好,你成功逃了出去,我還無法看到你的太多記憶,那樣對你的損耗太大。”
東閑問道:“華姐姐沒有看到我在玄清宗的記憶嗎?”
華尚撩起被風吹動的鬓發别在耳後,道:“有的,不過這些你早該知道了說了也沒有必要。”
東閑點頭表示明白。
華尚道:“我的能力在你身上用太多次不好,你今日先回去歇息吧,明日我會再幫你。”
東閑聞言告退,身影很快消失在她們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