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十點鐘,正是家屬院熱鬧的時候,孩子們在院子裡嬉戲打鬧,大人們窩在家裡看電視做周末大掃除,老人們三三兩兩在樹蔭下下圍棋練氣功擇菜。
周海燕和唐德鳳敲門時,張芳芳和宋青書剛巧起床。
“誰啊?有事嗎?”聽到敲門聲張芳芳不耐煩地往門口望了一眼,誰那麼沒眼色大清早上門,心裡猜測是不是牛奶推銷員。
家屬樓中大多數有孩子的家庭都訂了牛奶,不過張芳芳聞到那股味就犯迷糊,推辭好幾次沒想對方還要上門,真是沒臉沒皮。
宋佳慧頂着頭亂糟糟的頭發從被窩裡爬出來:“張阿姨,早上吃什麼啊?我餓了。”
餓了不會自己做?隻有這個時候張芳芳才會想起周海燕的好,要是周海燕還在,早把飯做好了,連帶房間也打掃幹淨了。不過大清早的怎麼就想到那晦氣玩意兒了?
張芳芳不敢使喚宋佳慧,因為宋青書前幾天特意交代女兒高考前要專心學業,以後家裡的活能不做就不要讓她做。
這意思是全指望自己了?
帶着一股怨氣張芳芳打開門,隻見門口站着周海燕和唐德……不是?怎麼想什麼還真就來什麼?她這是犯天條了?
“你倆來幹嘛?”
“這是我家,我不能來?”
張芳芳對着女兒本能有些發怵,沒辦法一對上周海燕的視線,腦子裡就都是那日她提刀亂砍的模樣。
呦,這還帶幫手了?宋佳慧端着一杯牛奶從房間裡走出來:“你該不會是來蹭飯的吧?”這一次她倒是不怕周海燕發瘋了,那天回來她想了老半天,更加确定周海燕和張芳芳一樣,都是紙老虎。
唐德鳳聞言臉色變得很難看,這是把她們當做叫花子了?
張芳芳本來還有點犯嘀咕,聽宋佳慧這麼一說也反應過來,周海燕跑去老太婆那裡住,可養孩子哪兒項不花錢,之前就聽說那老太婆過得不好在菜市場揀爛葉子吃,這下可不要到家裡來蹭飯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可是沒有閑錢再養一個老太婆的!
“我過來拿東西!”周海燕懶得理這些嘴皮功夫直奔主題。
“什麼東西?”
“生活費!我爸生前不是給我留了生活費嗎?我現在和你們過不下去,我要把我爸留給我的錢帶走!”
張芳芳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哪裡有什麼錢?”
宋佳慧愣在了原地,宋青書從房間裡出來也是一愣,什麼生活費?怎麼沒聽張芳芳提起過?
周海燕示意奶奶坐在沙發上,自己挺直了腰闆:“我爸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五千塊,然後托人按月給我打生活費。按道理你改嫁了頂了我爸的工作,報銷的撫恤費什麼的你就不應該拿,但看在你是我媽的份上那些錢我也不和你計較,我現在隻問你要生活費,刨去我吃的用的,一個月一百塊,三年了有三千多,麻煩你把那些錢拿給我。”
什麼五千三千?
張芳芳氣兩眼發黑,當即反駁:“你爸哪留下那麼多錢!再說了他吃藥看病不要錢的?喪禮墓地不要錢?好啊周海燕,你和這個老家夥攪合在一起算計到你親媽頭上了。”
周海燕笑:“我爸給錢的時候我就在病床邊,他吃藥看病有單位報銷,走了以後單位還給了撫恤金,鐵路局對撫恤金都有慣例,不用我說随便查一查就知道。”
“查什麼查?公家單位是你說查就查的?”張芳芳有些心虛,“你爸留下的那點錢又不能下蛋,現在物價變了你學費又那麼高!你吃的用的難道不都是錢。”
周海燕瞅了瞅宋青書:“哦,可是你每次和宋叔叔吵架不都說家裡吃的用的都是你的工資嗎?”
“……”
“宋叔叔你說呢?”
宋青書還沒有張嘴,宋佳慧先跳了出來:“周海燕,你瞎胡說什麼?我爸工資比你媽高多了,明明是我爸養你倆,你要搞清楚這個事情!”
宋青書也跟着說:“也不說誰養誰吧,反正我和你媽媽的工資加起來也沒有多少……至于你說的你爸爸的那筆錢,前幾年買了墓地了,所以沒剩什麼。”
宋青書和張芳芳結婚沒兩天收拾被套曾見過一本存折,裡面有一大筆錢,宋青書當時還奇怪張芳芳哪兒來的那麼多錢,不過張芳芳說那是親戚湊的準備給前夫買墳地的,他就沒好意思再問。
前幾年節假日的時候張芳芳一趟一趟往鄉下跑,就是打着立墳立碑的名頭。他不出錢,自然也不會過問進度,即使知道立墳立碑根本用不了那麼多錢,但他想着張芳芳的私房錢總歸是用在小家庭中的,也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本來這個事情宋青書都忘了,今天周海燕提出來,他就想為妻子解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