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親吻後，他們毫無疑問地陷入了沉默。這一陣沉默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但是在這時間内，依舊還是能夠感受到唇瓣的灼熱。

當然蔣翊更是如此，因為他的嘴唇被沈秋嶼咬破了，那種疼痛感依舊蔓延在唇瓣之上，直至現在都格外清晰，這就說明剛才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事情——那是真實的，并不是虛幻，也不是想象。

應該說點什麼，蔣翊的手指點在方向盤上，他在想自己到底該說什麼，他的語言又變得匮乏——他最為痛恨這個時候的自己。他擔心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會被更加厭煩，他擔心自己說得不好會讓結果更糟糕。

而顯然沈秋嶼本身就不是什麼喜歡說話的人。絕對不能讓情況更加糟糕了，蔣翊告訴自己。現在這突然的發展讓所有人始料未及，但其實這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最起碼在這個時候是能夠明白對方的心意的，是能夠明白他們之間并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的，沈秋嶼的心靈深處并不是怨憤大于愛的……

蔣翊剛剛張開嘴巴，話還沒有從咽喉裡擠出來，就聽到沈秋嶼說：“現在我們該去哪裡。”于是那原本要說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裡面，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要等待。”

“等待？”沈秋嶼簡單地重複了一下這個詞。

蔣翊說：“那個人有隐瞞，我們現在需要等待。我們現在最好不要打草驚蛇，無論是李尋還是唐越都知道我們長什麼樣子，唐越看起來也對我們很警惕，所以我們兩個不能夠繼續守在這裡，我在這裡還有認識的人，他們可以幫我們看着，并且不會被他看出什麼破綻。”

“好。”他們短暫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好像除了說點正事就沒有别的事情可以說，蔣翊覺得自己一定要說點什麼，又是剛要說話，就聽見沈秋嶼說道：“那麼現在我該去哪裡？這段時間必須待在伶陽，要不然就不會得到關于李尋的線索，我總得有個地方去住。伶陽小鎮裡還是沒有酒店，最近的酒店離這裡太遠。”

而十年前沈秋嶼所住的房子也早就被房東收回。

蔣翊立即說：“去我家。”

“好。”沈秋嶼又說，聲音中沒有任何遲疑。這一點沒有任何遲疑，讓蔣翊稍微怔神片刻，他轉頭去看沈秋嶼，卻看見沈秋嶼開着車窗，将手肘撐在車窗上扭頭看着窗外的景色。

剛才他們那麼激烈地親吻時，并未将窗戶打開，所以那時候他們親了一會兒後覺得要窒息了。現在那風從外面吹拂進來，将這裡面的燥熱和沉郁驅散而開，總算讓人覺得好受一點。沈秋嶼的發絲被吹拂得有些淩亂也有一些柔軟。

他看着他的側臉，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沈秋嶼轉眸來看了他一眼，問道：“不走嗎？”遮掩蔣翊才回神過來啟動了車子。

汽車緩緩地駛進小道，蔣翊依舊有着一種恍惚的感覺。他深知此刻他們之間的隔閡似乎減淡了一些，回想當初那突兀的重複和再遇，那種緊張和無措、疏遠和淡漠的感覺依舊曆曆在目，而現在其實已經柔軟了很多。

蔣翊後知後覺地發現其實自己說了一句很重要、很關鍵的話——“我還在喜歡你。”

當意識到這件事時，蔣翊發現他并沒有聽見沈秋嶼的回複，這不禁很是在意。可是想了一會兒，又覺得和沈秋嶼的第二個吻，其實就是答案。

第一個吻是他蔣翊撲過去的，第二個吻是沈秋嶼回贈的。那個吻輕柔、平和，其實就已經是沈秋嶼的回應了……他又高興起來……他的情緒變動很明顯，特别在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時，這種變動就更加明顯地會被旁邊的人感知到。

所以沈秋嶼當然也察覺到蔣翊不知道為什麼一會兒在難過，一會兒又在高興。好在那個家夥在進行着如此的胡思亂想之後，也并沒有把車開在花壇裡面去。

到了目的，蔣翊也好心情地跳下了車。确實可以用跳來形容，因為他的腳步過分輕快，他的笑容過分燦爛，速度很快就來到車的另外這邊，還幫沈秋嶼打開了車門，笑着說道：“到了，我們下車吧。”

他伸手幫沈秋嶼拿好拐杖，當沈秋嶼伸出一隻手的時候，就非常自然地握住沈秋嶼的手臂，他發現這個姿勢還是不太好發力，就直接伸出手抱住沈秋嶼的腰身和肩膀，将他從裡面半摟半抱的帶出來。

蔣翊聽見沈秋嶼說：“蔣警官，請你分清楚我們現在的關系。”

他轉眸去看沈秋嶼的眼睛，他的眸色平平淡淡的，看不到任何波瀾，也聽見沈秋嶼繼續說着：“你是警察。”他的手指抵在蔣翊的胸口，似乎在隔絕他們兩個人的距離，“我是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