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難以想象,他們分離了這麼久之後,竟然還能做這樣的事情。其實從離開之後,無論是誰已經沒有過其他的期待和想象了,更何況還會去想原來他們還可以再親吻在一起呢?
蔣翊不禁一直盯着沈秋嶼。
他看見沈秋嶼打碎了那一層冷硬的屏障,也看見了在那屏障之下最為柔軟、可愛的情緒。
他沒有再遮掩,也沒有再以另外一種方式來面對蔣翊,或許在别人的眼中沈秋嶼的面部表情就是沒有任何的區别,但是蔣翊就是能夠看見沈秋嶼任何模樣。即便沈秋嶼包裹在一層所有人都不能窺探、凝視的銅牆鐵壁當中,他還是看見了屬于沈秋嶼真正的模樣。
現在也是這樣,正是因為看見了,所以才會在此時抱有一種希冀,最終的結果就是這種希冀真的出現在眼前。
沈秋嶼那麼敏銳的五感,當然能夠知道蔣翊在看着自己,面對他這樣的凝視,沈秋嶼也是沒有抗拒、沒有躲避,甚至有時候還會擡起頭來看蔣翊一眼。蔣翊也沒有躲避、沒有掩藏自己的視線。
當他們的視線重合在一起,仿佛又有着千言萬語要說出口,可實際上他們總是這樣,因為有着這樣那樣的顧慮,便将很多事情藏匿在心裡,隻有兩個人同時攤開來說,才會将那些顧慮完全消散。
膽小而又衷心,本來就是他們性情的底色,正是因為把對方看得太重了,正是因為害怕、擔心說錯了話……
可又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至今才見到這一面。
終于沈秋嶼說:“蔣翊,你還是這樣嗎?”
蔣翊在盯着沈秋嶼發呆,他的腦子裡浮現的事情還是太多,以至于剛才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沈秋嶼剛才在說的是什麼。
看見那怔然的眼神,沈秋嶼當然也知道蔣翊剛才真的沒有在聽,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神态中并未夾雜任何一絲愠怒的意味,而蔣翊也立即回想了剛才沈秋嶼到底說的是什麼。
然後他很快就能夠明白沈秋嶼說的,即便沈秋嶼說得有點不清不楚,但還是被蔣翊在第一時刻就能夠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對沈秋嶼說:“你能夠看得出來的,我已經比以前勇敢多了。”
他用着年少時那種語氣說話,簡直讓人情不自禁陷入那種回憶當中,讓人去想起曾經的種種事情。
而對于此,沈秋嶼沒有說什麼,卻也拿着以前的那種語氣和蔣翊說話:“你說的勇敢是指因為我來警局,你就被吓到廁所裡躲了很久的事情嗎?”
雖然被沈秋嶼提起這件糗事會有點尴尬,但是在聽見沈秋嶼這種令人覺得耳熟的語氣和語言時,蔣翊臉上的神态更多的是開心而不是尴尬。
沈秋嶼知道他在笑什麼,唇角稍微上揚了一個弧度,在說的卻是:“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蔣翊也說:“你在說這句話之前嘴唇不要上揚才會有更好的說服力。”
沈秋嶼沒有說話。
被戳穿的時候他就不愛說話。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蔣翊去找的那些所謂人脈說了一些事情,還給沈秋嶼帶來一些資料和文件,再加上蔣翊要簡單打掃一下老家,所以很快就又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此時兩人都坐在這就餐桌面前用晚飯,正是吃着吃着忽然聊起這樣話題來,兩人就像年輕時那樣互嗆了兩分鐘。
沈秋嶼的腿不方便,蔣翊将餐桌簡單地收拾好,也将今天勉強曬好的被子收回來,他拿在鼻尖嗅了嗅,沒有聞到之前那種古怪的味道後松了一口氣,便抱着被子回了卧室。
沈秋嶼看了一下這些資料,還是想起來蔣翊的一些行為有些奇怪,特别在提及湯玉蘭的時候,又看了看還在裡面忙碌的蔣翊,沈秋嶼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先将這些東西整理好放到一邊去,随後拄着拐杖走到卧室門口,逐漸靠近了就聽到裡面在收拾床鋪的蔣翊心情很好地在哼唱一首小調。
沈秋嶼仔細去聽了,原來是之前他們學校的校歌,此時聽見蔣翊忽然哼唱起這首歌來當真是恍如隔世一般。
他站在卧室外面靜靜地看了蔣翊一會兒,那邊稍微忙碌完的蔣翊稍微轉頭過來看着沈秋嶼,又輕聲問道:“怎麼啦?”
沈秋嶼回神過來,瞧見裡面蔣翊大概隻收拾了一張床鋪,其他顯然沒有什麼可以睡的地方,沈秋嶼假裝沒有看見,從外面走進來,也不管蔣翊,直接在這剛剛收拾出來的床鋪上睡下,還故意看蔣翊一眼,說道:“蔣警官,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不去睡覺嗎?”
蔣翊一看沈秋嶼的這種神态就知道沈秋嶼的表情是故意的,他也故作惱怒,對沈秋嶼說道:“你現在就讓我走了,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沈秋嶼把眼睛閉上隻對他說道:“記得把門關上,晚上冷。”
聽完這句話,蔣翊這家夥非但沒有出去關上房門,相反還朝沈秋嶼撲過來,沈秋嶼擡起自己受傷的那條腿,蔣翊稍微躲了一下,便隻是砸在了沈秋嶼的身邊。
沈秋嶼繼而安心地把自己的腿放下,看見沈秋嶼這樣的舉動,蔣翊實在忍不住立即哈哈笑了起來,這是這段時間内蔣翊最為輕快愉悅的笑容,幾乎從胸腔内震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