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答。
“神君?這靈泉這樣大,我一個人怪沒趣的,一人一半,打水仗可好?”
沒有回答。
“神君專門來救我的,卻因為我沒能泡上溫泉,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依舊沒有回答。
“神君......”
......
茶煮開了,清香四溢,茶香越過帷幔飄到霧氣中。
千阙聞着茶香,一聲一聲的叫起神君來,似是自言自語。
足足叫了十來聲,看羽嘉不理她,她便隻管在水中玩鬧起來。
一會兒如遊魚般嬉戲,一會兒拍弄着水花,一會兒沉入水底,一會兒躍出水面,鬧騰的不像話。
玩的盡興時還不忘借了靈泉的靈氣施展禦水訣,把泉水如布雨般揚到帷幔外側,遠遠望着倒像是某一世凡塵裡那“引誘着唐僧的小妖精”。
羽嘉也不氣惱,揮手在頭頂設了個涼棚,悠悠的喝着茶。
千阙看不到帷幔外的涼棚,依舊将水往外揚。
一次、兩次、......七次、八次......
羽嘉眼皮都沒擡一下,指尖盈盈閃了金光。
千阙覺得周身的水位略有下降,自脖子降到了鎖骨,轉過身時正發現前方一排西瓜大的水球朝她砸來。
在這林中,她施不出仙法,呀呀叫着被水球輪番拍了個結實。
噗~噗~
千阙鼓着腮幫子吐出一串串長長的水線。
“你欺負人。神君欺負人。”
她咳了幾聲,沖着帷幔外哭訴道。
“誰欺負你了?”
羽嘉嘴角勾着,語氣故作疑惑的問道。
“神君欺負我,我施不出仙法,神君以大欺小,不!是以強淩弱!”
害怕再有水球砸來,千阙閉了氣息縮在水中,隻露了一雙眼睛在水面上,眼眸被水汽一蒸,盈盈潤潤,楚楚可憐。
“你施不出仙法,本君又如何施的出?”
“許是這林中哪個淘氣的小靈獸聽聞你要打水仗也想湊湊熱鬧陪你耍玩一番。”
羽嘉嗓音淡淡的,被靈泉溫潤的熱氣蕩了蕩,竟有些溫軟俏皮。
“可是誰家拿西瓜大的水球打水仗啊,哼!”千阙氣鼓鼓的沖着帷幔埋怨。
“可是嫌太小了?本君命它砸個大的,可好?”
羽嘉嗓音揚了三分,眉眼間的壞笑在霧氣中若隐若現,像個狡黠的孩子。
“倒也不必!呵呵......就不勞煩神君了,呵呵。。”千阙吃了個啞巴虧。
沒能看神君下水,十分不滿意。又被十幾個水球砸了,更是不爽。
千阙鼓鼓囊囊的沉在水裡,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和神君一起泡一次溫泉、打一次水仗。
一連串的氣泡咕噜噜自水中冒出又在水面爆開,似是宣示着主人的決心。
......
泡完溫泉,千阙感覺周身輕快許多,一身的疲乏盡數消除。
走到岸邊時,發現自己的衣服鞋子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擺在一塊幹爽的石頭上,千阙心頭一暖,一定是神君施了法術清潔了一番,在水底時的那口悶氣霎時消散去了。
神君的偏愛總是這樣細微又明确,在輕捏的指尖上,在縱容的衣袖間,在頭頂的紙傘下,在雪人的小痣裡,在冷香的肩頭,在含笑的眼中......
隻要回頭觀望便有迹可循,叫人安心,又叫人想要貪戀更多。
千阙自帷幔中走出,正看到羽嘉單手撐着額頭正在閉目養神。
她一身月色的衣裳坐在缭繞的白霧中,時隐時現,若輕雲籠月,浮動飄忽,似流風回雪。
千阙呆呆看了許久,才靜悄悄挪步坐到茶桌旁。
“先喝口茶。”
千阙剛坐下,羽嘉恰巧擡起眼皮,爾後倒了一杯茶推向她。
“神君可是乏了?”千阙撈過茶杯抵在唇邊輕聲問道,皓腕經泉水的浸潤,細細粉粉的,如少女腮間的胭脂,透着香甜氣。
羽嘉直了身子看了千阙一眼,一絲訝異匆忙閃過。
她眉梢的紅痕已然消失了,白皙紅潤的額頭下方是濕漉漉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羽嘉内心思忖着什麼,擡手自千阙眉角撫過。
指尖微涼,與剛浴過溫泉的體溫形成反差,千阙覺得舒爽極了,想要拉過來在火熱的臉上貼一貼。
可是那手隻撫了一下便收回去了,千阙眉間一癢,怔怔的盯着羽嘉:“神君看什麼?我的臉可是沒洗幹淨?”
“劃痕消失了。”羽嘉淡淡的說着,聽起來像自言自語。
千阙也擡手扶了扶眉角,觸感光滑細膩并無什麼異物。
“嗯,一點都不疼了,神君可要再摸摸看。”
千阙眼睛幹淨的如一汪清泉,還是盛滿期待的清泉。
“該回去了。”羽嘉沒有摸,連眼神都收回去了。
千阙又覺得自己眉頭空落落、孤零零的,還不如帶個劃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