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書的馬車停在錢九店鋪門口，紫兒看到玉書，飛快地跑過來，拉着他的衣袖問道:“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玉書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站着的伍和拾捌“今天帶了兩個朋友來吃你的蘭城粽。”

紫兒看向二人，眨眨眼，小聲對玉書說:“端午都過了，還吃什麼粽子？”

“他們上次吃了就一直念念不忘，你意思意思包幾個就行。”

“包幾個，夠誰吃？”

“沒事，你看着包，有的吃就行。”

“那行，你們先進屋等着，我去包。”

“辛苦你了！”

紫兒害羞的低下頭“不辛苦，隻要你愛吃，我就不辛苦。”

玉書寵愛地摸摸她的頭“快去吧。”

和紫兒互動的時候，玉書的餘光全程放在拾捌身上，後者除了不屑地撇嘴之外再無異常。同樣，紫兒看到拾捌也沒有異樣的情緒，他二人真的不像是認識的。

玉書讓店鋪夥計去外面找錢九，他帶二人去到自己的房間。

剛落座拾捌就問道:“你把我帶到這兒，到底想幹嘛？”

“請你吃粽子，你不是蘭城人嘛，我請你吃正宗的蘭城粽。”

“你少唬我，蘭城粽隻有我們蘭城人會包。”說到蘭城粽，拾捌還是很驕傲的。

“一會兒你嘗嘗，看正不正宗。”

三人之後相對無言。直到紫兒把粽子端上來。

紫兒第一個就給玉書，玉書擺擺手，道:“先給客人嘗嘗，我們這位拾捌小哥，也是蘭城人，讓他品鑒下，你的粽子正不正宗。”

紫兒拿着粽子的手突然一頓，盯着拾捌，眼睛竟有些微微泛紅“你也是蘭城人嗎？”

拾捌擡頭對上她的目光，眼中晦暗不明，卻深藏着一絲心疼與不甘，“是，我也是蘭城人。之前蘭城被屠，我僥幸逃脫，沒想到在這兒還能見到同鄉。”

聞言，紫兒立刻把粽子放進他手裡，滿眼期待，“你快嘗嘗，是否和家鄉的味道一樣。”

“好！”拾捌激動地手有些顫抖，伍立刻握住他的手，幫他拿穩粽子。

拾捌慢慢打開粽葉，粽子的香氣撲面而來，他貪婪地靠近，用力去聞，就是這個味道，與兒時一樣的味道。

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齒頰留香，那熟悉的味道令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細細在口中咀嚼“好吃，真好吃！”吃了一口，第二口就已經消滅了一個粽子。嘴裡的還沒咽完，就自己動手去拿第二個。

玉書輕咬一口粽子，在一旁打趣道:“慢點兒吃，别噎着。”

“就是，慢慢吃，不夠的話我再包。”紫兒看他這麼愛吃，也很歡喜，又遞給他一個。

伍看着拾捌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咽了下唾沫，瞥一眼玉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一個開吃。

很快，粽子被消滅殆盡。拾捌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咂咂嘴仔細回味，“能在臨死前吃到這麼美味的蘭城粽，我也不枉此生了。”

“隻是吃到粽子就不枉此生，你不是還有妹妹沒找到嗎？”玉書特意加重妹妹二字的音調，并看向紫兒問她“紫兒，你不是說家人都沒了嘛，既然拾捌能死裡逃生，或許你的親人也可以！”

聽他提起自己的親人，紫兒的眼睛紅了，一顆淚珠奪眶而出，掉到粽子上，她也沒察覺，吃了混了眼淚的粽子，又鹹又苦又澀，紫兒繃不住了，扔了粽子，哇哇大哭起來。“夠了！”拾捌大喝一聲“你不用如此試探，她不是我妹妹，我也沒見過她。”

“我什麼時候說她是你妹妹了？”玉書翹起二郎腿，一副看戲的表情。

“不管怎樣，我不認識她。你要是沒事就帶我回去，興許我還能想到點兒什麼。”說完，拾捌就起身往外走。

“我讓你走了嗎？”玉書臉色陰沉，一枚小陀螺在他食指尖旋轉。

陀螺越轉越快，拾捌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腹部一陣陣鑽心的疼，他站也站不穩，靠在桌邊，雙手握拳抵住腹部抵禦疼痛。

“啊！”劇烈疼痛令他直冒冷汗，雙手的指甲全部嵌進肉裡，也無法抵消腹部的疼痛，跌坐在地上打滾。疼，真是太疼了！

“玉書，不要！”紫兒實在看不下去，按住玉書手上的陀螺，陀螺掉在地上依舊激烈旋轉，并未因與地面的撞擊而減速。

紫兒彎腰撿起陀螺，把它攥在手裡，即使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小陀螺依然奮力旋轉，直到……

“啪”一聲，紫兒捏碎了小陀螺。

她驚恐地打開手心，木頭碎屑紮進肉裡，她也不覺得疼，隻是害怕地看向玉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玉書起身撥掉她手上的碎屑，扯下裡衣為她包紮。之後，坐回去，全程未發一言。

紫兒委屈的淚水大顆大顆往下掉，蹲在地上一點點撿陀螺的碎片。

而玉書卻沒看她一眼。

因為陀螺被毀撿回一條命的拾捌，平躺在地上大口呼吸，感受活着的快樂。

誰知玉書淡定地又從衣兜裡拿出第二個陀螺，放在手心展示給拾捌看“忘了告訴你，陀螺可不隻一個。”

拾捌猛然坐起，看到開始旋轉的陀螺，任命般躺回去，四仰八叉，放棄抵抗。

玉書看着旋轉的陀螺，看着……看着……

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