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步來敲門時,已是亥時末,這放正常人早已和周公下了幾盤棋了,可我們楊大公子偏偏不是正常人。
“秦小姐,你睡了嗎?”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軟弱無力,再加上現在這個時辰,李新月覺得自己汗毛直豎。
聽白雨眠的話,不給他開門,李新月裝聽不見。
“秦小姐,你睡了嗎?”又是一遍。
這陰冷的聲音,李新月實在受不了。隻能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假裝睡意朦胧地回話“我睡了,楊公子明日再來吧。”
“秦小姐,你開開門,我有個東西送給你。”
這人是聽不懂人話嗎?李新月極其抓狂。“我已經睡下了,多有不便,有什麼東西,明天再給也是一樣。”
“這個一定要今日送你,我在門口等你,你穿好衣服,開門,把東西給你我就走。”楊承步依舊不依不饒。
沒有辦法,李新月隻能起床,磨叽一會兒,假裝剛睡醒的樣子給他開門,“楊公子,有什麼東西必須今日送?”
“這個!”楊承步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個布偶娃娃。
此時天空突然炸響一道驚雷,李新月看到那個娃娃通體雪白卻張着血盆大口,娃娃的眼睛也在流血,那雙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要鑽進她的靈魂深處,甚是恐怖。它的身上還寫着不知是誰的生辰八字。
李新月瞬間吓懵,下意識往後躲。
看她反應,楊承步垂下眼,失望道:“你不喜歡嗎?這是我親手做的生辰娃娃,上面是我的生辰八字,我把自己送給你,以為你會喜歡……”
再仔細一看,哪有什麼恐怖的眼睛和嘴,李新月一下心放在肚子裡,接過娃娃,“謝謝楊公子,秦青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楊承步擡頭的瞬間,李新月仿佛又看到他的臉變得扭曲,五官完全換了位置,眼睛、耳朵在不斷滲血,他甚至沒有鼻子,就像剛才的布偶娃娃一樣,李新月下意識就想扔掉手裡的布偶娃娃。
她緊閉雙眼,調整呼吸,暗示自己:假的,都是假的,我李新月可是江湖女俠,啥也不怕。
“秦小姐,秦小姐……”楊承步擔憂地呼喚她。
李新月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楊承步還是那副病态模樣。回以他微笑“我沒事,太晚了,楊公子早點回房歇息吧。”剛才的一切太過驚悚,她已然失了分寸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我先回房,你好好休息,别多想。”說完轉身離開。
剛走兩步,他又突然轉身對她說:“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娃娃放在枕邊,就像我陪着你一樣。”
李新月聽了這話,有些想吐,敷衍着點頭,目送他離開。
看他一走,李新月立刻關門,點蠟燭。
燭光中一個身影從她眼前閃過,她大叫出聲“啊!”
白雨眠趕忙捂住她的嘴,“新月,是我!”
李新月繃緊的神經瞬間放松,轉身牢牢抱住白雨眠,小聲在他耳邊哭訴“雨眠,我怕……”
白雨眠心疼地回抱她“我在,别怕!”
李新月雖然點着頭,可剛才的一切她怎麼也忘不掉,一直像樹袋熊一樣挂在白雨眠身上扯都扯不下來。
白雨眠抱着她坐到床邊,擡起她的頭,看她發紅的眼睛,輕輕吻上她的眼,“新月,别怕,睡吧,我抱着你,乖,睡吧。”
白雨眠的話,像是有魔力,李新月覺得眼皮很重,慢慢地睡着了。
白雨眠拿過她手中的布偶娃娃仔細觀察,了然一笑,“原來如此!”
李新月悠悠轉醒,發現白雨眠竟還抱着她,他就這樣斜靠着床頭,抱着她睡了一晚。
虛空輕撫他的眉眼,李新月即甜蜜又憂傷地說:“傻瓜,你的情,李新月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一生還不清,來生接着還。”白雨眠睜開明亮的雙眸,深情望着她“你若想還十輩子我也不介意。”說完就在她嘴角嘬了一口。
她莞爾一笑,靠在他懷裡“十輩子,我又不知要欠你多少情,我隻願與你生生世世相知相守。”
白雨眠把她摟得更緊“我也是,生生世世隻願與你相知相守!”
李新月扭頭一看,天邊已泛白,急忙從他身上下來,整理衣冠“你快走吧,别被發現了。”
白雨眠戲谑一笑,起身抱住她“我怎麼覺得,咱們像是偷情的小情人?”
“你以為不是嗎?”李新月指指自己“楊府未過門的少夫人”又指指他“奉命帶我回楊府的打手,咱們倆在一起,怎麼看都是偷情的,好不好!”
“好,你說什麼都對,那我走了。”
“嗯。”
他剛走兩步,又回頭,拿過那個布偶娃娃,交代李新月,“今晚若是他還來,一定不要給他開門,說什麼都不行,記住了嗎?”
“嗯,你快走吧!”
白雨眠走後,李新月反複觀察那個布偶娃娃,明明就是個可愛的晴天娃娃,她怎麼會看成那麼可怕的東西。
天大亮的時候楊夫人帶着丫鬟們來給李新月梳洗。
李新月深感困惑,問道:“伯母,梳洗這種小事,您怎麼還親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