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熱得發燙,陽光撒在上面越發紅亮。
李新月手中短刀甩進牆面,粘稠的血液淅淅瀝瀝往下落。
曉瑩的身體向下滑落,紫兒手裡還拽着她的發髻,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随着發髻從紫兒手中滑落,“咚”一聲,曉瑩的身體跌落地上。
“啊!”紫兒一腳踢開躺在身前的曉瑩。指着李新月破口大罵:“李新月!你有病啊!!!”
李新月蹲在曉瑩身邊,右手扒拉開紫兒的腿,“麻煩讓讓。”
将曉瑩的屍身抱起,放在牢房的角落裡。脫下自己的外衫,為她蓋上。玉手劃過曉瑩的眉眼,由上而下,輕輕為她合上雙眼。
“好孩子,來世投個好人家,莫要再被欺負!”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李新月的一滴淚落在曉瑩脖間,與她已經幹涸的血融為一體。算是她給她的道别。
“新月……”曉母走近李新月,在她身邊蹲下,将她攬入自己懷中,心疼地說:“孩子,我苦命的孩子!上天還要折磨你到什麼時候?”
李新月将自己完全嵌入曉母的懷裡,此刻的曉母如同母親般溫暖的懷抱是她唯一的避風港。
“惡婆娘!你滿意了吧?!”海棠握緊秀拳憤恨地看着紫兒。
紫兒還未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有負罪感的李新月,會親手殺了一個自己的身邊人。她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拾捌走進牢房,站在紫兒身旁,攬住她的肩,對衆人說:“今日暫且放過爾等,明日我們會再來!”說罷帶着紫兒離開。
千面叟和曉父用稻草擦幹淨門柱上的血。再将染了血的稻草扔出牢房。
海棠依偎在曉輕寒懷裡,怯生生地問:“輕寒,表嫂她真的殺了曉瑩嗎?她如何下得去手?”
曉輕寒望着久久不願擡頭的李新月,心疼道:“表嫂是在保護曉瑩。她落在紫兒手裡定會被她糟蹋的體無完膚。既是如此,不如死在表嫂手中,至少她能留個全屍。”
“表嫂她一定很難過。”
“她一定很難過!”曉輕寒擡頭看向頭頂的窗戶,透過窗戶,他看到了心中最想見的那個人:表哥,如果你在這裡,表嫂就不會如此痛苦。如果你在這裡,就會和表嫂一起救我們出去。如果你在這裡……
曉輕寒的眼眶漸漸濕潤,歎一口氣,再次看向李新月,默默念道:“可是,你不在這裡。再也無法陪伴表嫂……”
“輕寒,你怎麼了?”海棠抹去曉輕寒眼角的淚水。
“我在想表哥。如果他在這裡,一定不會讓表嫂受這樣的委屈。”
海棠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隻能握緊他的手,給他力量。
千面叟和曉父收拾停當,坐在一起,商讨對策。
“千面老哥,新月她……”
“丫頭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如果能讓别人開心,即使她自己不開心,她也會去做。如今要她親手殺了身邊人,一時半會兒可能緩不過來。”
“那怎麼辦?咱們現在除了新月,個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對抗那兩個人?今日是平息了,明日他們若是再來殺人,那可如何是好?”
“哎……老弟,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若是小白在這兒,或許會有辦法。”
聽到師父提起白雨眠,李新月完全把自己縮進曉母懷中。她不想聽,也不想看。
衆人就這樣坐到深夜。
寒風順着殘破的窗戶紙,呼嘯而至。
曉輕寒将海棠完全包裹在自己懷裡。
曉父曉母蜷縮在角落裡彼此依偎着睡着了。
李新月始終守在曉瑩身邊,不曾離開。
“丫頭,好點了嗎?”千面叟坐在她身旁,拿出一個小泥人給她看。
李新月接過那個泥人,臉上有了笑意,“師父,我都多大了?你還拿這麼個小玩意兒逗我。”
看她有了笑意,千面叟也笑起來。“你小時候就喜歡我做的泥人,隻要你不開心就會問我要泥人玩。”千面叟一戳泥人的肚子問她:“還記得怎麼玩嗎?”
李新月猛地一怔,随即搖搖頭,“小時候的事,我都忘的差不多了。”她學着千面叟一戳泥人的肚子“是這樣嗎?”
“差不多吧。你會把泥人當作不喜歡的人,又戳又打的。我那時勸你,要洩憤就要找真人,直接打他一頓。你卻說打了人家,我還得賠錢,劃不來。”千面叟想到李新月小小一點就那樣懂事,會為他着想,既感動又心疼。
千面叟面對李新月坐好對她說:“丫頭,小白雖然不在了,可你還有我!師父會永遠支持你!”
“謝謝師父!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傻丫頭!”千面叟疼惜地一刮她鼻尖“快睡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說罷,為李新月将身下的稻草鋪平。自顧自地轉身睡去。
翌日,衆人竟然睡到了自然醒。
海棠伸個懶腰,捂住嘴打個哈欠,擡頭看了眼窗外。
監牢外已是暖陽當空,又是一個好天氣。
海棠懶洋洋地問道:“都這個點了,惡婆娘怎麼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