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白，白到夏槿能隐約看清他手上的青色血管，夏槿突然聯想到，他這雙皮薄的手，要是去輸液，應該很讓護士省心。

畢竟血管清晰可見。

思考間，夏槿的目光不自覺地從他的手一點一點往上，落在了顧洵的臉上。

台燈的暖黃光灑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的臉明亮而柔和。

對着這樣一張秀色可餐的臉，倒是能讓夏槿短暫地忘記腳上的痛感。

宋夏昨天說得對，她的确一直喜歡這種帶着書卷氣的男生。

所以哪怕過了六年，顧洵依舊能憑着他的相貌踩到自己的審美點上。

但也僅僅隻是覺得好看多看兩眼罷了。

夏槿在心底感慨道。

說來也湊巧，她過去也想不到，分手六年，自己還會因為躲避相親，和顧洵再次牽扯到一起。

還是自己花了五百塊雇他假扮自己的男友。

想到這裡，夏槿端詳着顧洵的臉色，審時度勢地開口問道：“上次那五百……”

“你是不是嫌我開價低了。”

顧洵的手一頓，沒什麼情緒的臉上有了一絲波瀾，随即他的嘴角染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擡眼直視夏槿的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他咬文嚼字道：“開價低了？”

“我看你這姿色，市場價估計要兩千起步吧。”夏槿并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她的眼睛在顧洵的臉上轉了下，認真地說：“開五百感覺挺對不起你的，怕你做事不盡責。”

“以後按次給吧。”夏槿想了想自己卡裡的存款，還是打了個預防針道：“我媽說不準要見你，你陪我出席一次，一次五百，怎麼樣？”

這是夏槿能給出的最大讓步。

她的品牌WOULD是有些名聲在外，但還算不上奢侈品的程度。

所以能賺錢，但賺的錢還不至于讓夏槿揮金如土。

說完，夏槿還仔細地打量了眼顧洵的臉色。

怎麼感覺還是對薪資不太滿意。

“我這樣的出去能賺兩千？”顧洵眉尾一挑，但并沒有接她的話，垂下眼看着夏槿的腳踝，重複道。

“差不多……”夏槿還未說完，隻覺得腳上的手略微施力，引起一陣抽痛，夏槿輕顫了下，不滿地瞪他。

顧洵沒什麼反應，隻是輕笑了一聲，拖着長長的尾音，語調落在夏槿耳中，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還挺了解行情。”

“……”夏槿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顧洵話裡的不對，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之前去喝酒，喊了兩個過來作陪。”

“……”

夏槿憋着笑，眉毛輕挑，眼神澄澈地說：“但也隻是過來陪我喝了兩杯。”

其實是那天初中一幫朋友聚會，碰巧來推銷酒的幾個男生是南謙然的朋友，就被班上幾個喝多了的女生拉着喝了幾杯酒。

夏槿也跟着喝了幾杯捧場。

“哦這樣啊。”顧洵冷笑，挑了下眉：“那怎麼不找他們？”

“這不是——”

夏槿頓了頓，将眼前顧洵的算得上難看的神情，話鋒一轉，存心想着逗弄一番，她悠悠道：“你比較拿得出手嗎。”

她說完懶懶地靠進椅背，看向顧洵的目光直白而張揚：“怎麼樣？接單嗎？”

顧洵沉默着，手上摁着的冰袋沒有放下，夏槿也不催他，手指耐心地在轉椅把手上輕敲，等着顧洵的回答。

她并沒有等待很久。

顧洵很快答應了下來：“行啊。”

夏槿如釋重負地歪了歪頭，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誠懇些：“謝謝老同學幫忙。”

一句話斬斷過去的親密關系，把他們的關系拉回了高中。

“老同學？”顧洵嚼着字，反複品味着。

“對啊。”夏槿拿起手機看了眼消息，無辜地沖顧洵眨眨眼，說：“咱倆不是高中校友嗎。”

顧洵愣了下，像是被夏槿氣笑了，過了半晌，他往前坐了些，反問道：“上次不還說我長得像你前男友嗎？”

“……”

夏槿的喉頭滾了滾，懊悔上回相親，自己的口不擇言。

隻是再次擡眼，眼前的顧洵已将手中的冰袋放下，兩手撐在大腿上，目光炯炯地對上夏槿的眼睛。

像是要把她望穿。

四目相對，夏槿抿唇咽了口唾沫，沉默半晌，愣是想不出怎麼接話。

旖旎而又别扭的氛圍在他們之間蔓延開。

夏槿一時忘了怎麼接話，隻得直愣愣地看向顧洵。

看似眼神迷離，實則思緒早已飄到了外頭。

她看着顧洵白大褂裡的那件白襯衫，無端地思考起，該用什麼染料能染出合适的顔色配他這張臉。

倒是顧洵，大概是察覺到她近乎呆滞的眼色，先行避開了視線，一雙桃花眼微斂，輕咳一聲，将已經快化完的冰袋放下，丢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聽見冰袋丢進垃圾桶撲通的一聲，夏槿這才回過神，回憶起方才那個沒頭沒尾的對話，繼續接話道：“是挺像的。”

顧洵：？

夏槿伸出手指在空中對着顧洵的臉隔空比劃着，沒什麼感情地說：“諾，鼻子眼睛，都跟我前男友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