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ULD的時裝周定在了周六。

顧洵剛下高鐵，正準備去酒店辦理入住，就接到了夏槿的電話。

“到站了？”

顧洵笑着嗯了聲。

“我發你了個号碼。”夏槿身處的環境喧嚷，斷斷續續的雜音伴着夏槿的聲音一起通過聽筒傳來——“你晚上到點了給她打電話，我給你留了座位。”

-我給你留了座位。

顧洵一瞬間地有些恍神。

時間仿若逆流而上，他想起六年前，她也是這樣，告訴自己在秀場留了個座位，讓他來看她的畢業秀。

那時候他們倆都忙得不可開交。

可他還是抽出時間如約地出席了她的第一場秀，卻因為實驗項目的那點小問題，沒等到她謝幕，就被導師喊回了學校。

那天他沒能與夏槿見上一面，沒能親口祝福她的畢業，同感她的成就與喜悅。

連手上那束想送出去的洋桔梗，都是托她的室友轉交的。

顧洵的眼睫不自覺地顫動了下。

這次不會這樣了。

他會坐在台下，好好地看夏槿謝幕。

去感受夏槿的欣喜，并為她自豪。

“我在後台，可能會接不到你的電話。”夏槿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顧洵拖着行李箱站在地鐵口，怕進到地鐵站信号不好，就站在地鐵口邊問道：“你下午是不是還要彩排？”

“對——”夏槿的聲音，聽上去是把手機拿遠了，過了幾秒，又說——“你到酒店先休息一會兒。”

“我先挂了，模特那邊有點事。”

“……”顧洵抿了下唇，聽到聽筒傳來的幾聲嘟嘟聲，才慢慢地回過神。

到了酒店，顧洵翻出那件夏槿送來的襯衫。

擠在小小的行李箱裡，有些皺了。

顧洵蹙了下眉，瞅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了中飯點。

他暫時地放下拿着襯衫去洗衣房熨燙的念頭，拿起手機給夏槿發了條消息，問：【你吃飯了嗎？】

-【要不要我給你送點吃的？】

沒有回音。

顧洵把手機踹在兜裡，下樓去了酒店附近的花店。

“先生要買花？”花店的店員迎了上來。

顧洵掃視了一圈店裡的花種，點了下頭。

夏槿喜歡花，大學談戀愛時，顧洵總會變着花樣給夏槿送。

久而久之，或多或少對這方面了解了些。

店員問：“是送給誰？家人？還是朋友。”

“……”顧洵的腳步一頓，他猶豫了幾秒，眼皮動了動，說：“朋友。”

盡管他希望不是。

“朋友的話——繡球？或者是這款蘭花最近也很火。”

顧洵順着店員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在那一束噴染成粉色的白色繡球上停滞了幾秒，淡然地收回目光。

夏槿畢業那天，他托解琛替他送過這花。

白色繡球花的寓意是，希望，與勇氣。

永遠對未來充滿希望，無畏而勇敢。

那是他對21歲夏槿的祝願。

那現在，他該祝夏槿什麼呢？

他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給夏槿送花。

手機震動了下，微信彈出了夏槿的消息，是回他之前的話——【吃過了。】

-【不用你送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顧洵早猜到她今天會很忙，并不意外地熄了手機，他的視線漫無目的地在花店裡堆積的花束叢中掃過，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問店員，“有木槿花嗎？”

木槿花堅韌而永恒，花開花落，所謂凋零，隻為下一次絢爛地綻放。

“木槿花？”店員愣了下，很快回答說：“是沒有……”

“不過要是您需要，我們可以去花鳥市場買點。”

“買一束木槿花。”顧洵說，低頭在社交軟件上翻找了兩分鐘，把參考圖遞給店員——“今天晚上要，幫做成這樣的藍紫色調。”

“晚上六點半。”顧洵翻出了夏槿發來的秀場地址，“送到這個地址吧。”

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送花無疑是最好的表白方式。

如果時機合适的話。

他想今晚往前邁進一步。

-

顧洵穿着夏槿送的那套衣服，出門前又重新在鏡子前檢查了一番自己打理好的發型，這才出了門。

時裝周在外灘邊的一棟看着并不起眼紅磚小樓裡，他抱着花站在門口，打通了夏槿給她發來的電話，很快就有個看上去有點眼熟的女生出來接他。

“顧先生？”女生看着手機上的照片幾秒，從那上面移開，對上顧洵的臉，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WOULD的設計師助理阿念。”

顧洵捧着手上的花，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阿念尴尬地笑了下，“顧先生記性真好。”

“上周在我們牌子的線下門店，我們見過。”阿念說：“是總監讓我來找店長，把那套衣服送給你。”

難怪。

這麼眼熟。

顧洵點了下頭，聽阿念問：“顧先生怎麼來得這麼早？”

“來得很早嗎？”顧洵看了眼左手的腕表，好像是有點。

才六點半。

“不過沒事。”阿念很會打圓場，“來得早可以在裡頭坐坐，和我們品牌有合作的幾個明星今晚也會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