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可以打着我們總監的名号去要個簽名。”

“……”

他好像不是很需要。

穿過一段台階，視野變得開闊起來，顧洵環顧冷冷清清四周，才驟然發現，自己的确來早了。

夏槿說提前四十五分鐘開始檢票，說到了檢票口，不用顧洵排隊，她會安排人直接帶他進來。

顧洵想着早點來，或許還能跟夏槿見個面，就計算着時間提早出門。

隻是沒想到，來的時間實在過早，秀場的座位除了他還沒人落座，四下都是穿着黑色T恤的工作人員在忙着調試燈光與音響。

阿念帶顧洵在靠近T台的前排坐下，顧洵輕咳一聲，問：“你們總監在哪？”

“總監在後台。”阿念為難地說：“這會子是總監最忙的時候，我也得馬上去後台幫忙了。”

阿念目光瞥過顧洵手裡捧着的花，問：“顧先生是要給總監送花嗎？”

顧洵坐在位子上，一米八幾的身高，坐下恰好能和阿念平視，他輕點了下頭。

“這個的話……”阿念撓了撓頭，後台忙成這樣，她知道就算她和夏槿說，夏槿也騰不出手出來一趟。

“我一會兒會和總監說聲。”阿念說：“這花還是顧先生親自給她比較好。”

她不知道顧洵和夏槿的關系，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能讓夏槿派她出門去接待的人，都挺重要的。

畢竟之前讓她去接的都是模特公司的經紀人和雜志社的記者宋夏。

所以阿念猜測，這位顧先生，應該和夏槿的關系并不簡單。

更何況上個禮拜，夏槿還讓她去給顧洵拿了他身上的這套衣服。

想到這點，阿念含笑着補充道：“之前走秀結束給總監送過花呢，顧先生要是自己送給總監，總監應該會很高興的。”

“……”顧洵沉默地抿了下唇，他不好意思地低了下頭，下意識地想去推眼鏡，摸到空蕩的鼻梁，才想起今天為了搭配這一身衣服，他把那無框眼鏡給摘了，換成了隐形。

顧洵鎮定地收回手，面上一副什麼都未曾發生的模樣，說：“那我在這裡等走秀結束。”

他想親手把花給夏槿。

他買的花束并不大，恰好能安放在他的胸口，顧洵一手捧牢花，一手想去兜裡掏手機看看有沒有什麼工作的消息，就聽到自己不遠處傳來一道悠然的聲音——“喲，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顧洵撩起眼皮看了眼。

南謙然懶洋洋地兩手插兜，不知從哪裡繞了出來，走到顧洵跟前站定，沒搭理顧洵，轉頭問阿念：“阿念，你怎麼在這兒？”

阿念：“總監讓我來接顧先生。”

“夏槿讓你來接？”南謙然冷哼了聲，笑道：“行了，人接到了，你去後台幫忙吧。”

阿念如搗蒜般點着頭，餘光斜斜地瞥過顧洵，又看了看南謙然，快步回了後台。

“顧洵。”南謙然在顧洵身邊坐下，盯着他手裡捧着的花，“好久不見啊。”

“……”顧洵蹙了下眉，這話說得無厘頭。

哪裡好久沒見。

前些日子張楊結婚，不是才見過嗎？

“之前碰上兩次都沒抽空和你聊聊。”南謙然順手從西裝口袋裡抽出煙盒，想起這是在秀場，又将煙塞了回去，“出去聊聊？”

顧洵撚了下木槿花的花瓣，擡手看了眼腕表。

“十分鐘。”南謙然不耐，也擡手看了看自己腕表上的時間，“這不才六點四十嗎？”

-

顧洵把花端放在自己的座位上，跟着南謙然從正門出來，穿過街頭兩排紅磚小屋的巷子，最後在一個垃圾桶邊停下。

“來一根？”南謙然晃了晃手裡的煙盒。

“……”顧洵斂着下颚，拒絕道：“我不抽煙。”

南謙然并不意外地嘀咕了一嘴，“也是。”

他抽出一支煙，夾在指尖，含糊道：“謝了。”

顧洵一愣，不太明白：“什麼？”

“上次染料的事。”南謙然說，“夏槿都跟我說了。”

“……”顧洵這才慢了半拍地想起上回給夏槿找染料的事，他眸光動了動，并不在意，“舉手之勞。”

“又不是什麼大事。”

這話一說出口顧洵就覺着違心，所有和夏槿有關的事情，于他而言，都不是小事。

“要說六年前，确實舉手之勞。”南謙然不緊不慢地睨了他一眼，“現在你們這關系，恐怕不是什麼舉手之勞吧？”

“……”顧洵避開這一問題，把話扯開，“你不去後台幫忙嗎？”

剛聽夏槿助理說，後台還挺忙的。

“我去後台幹什麼？”南謙然不在意顧洵故意扯開話題，他将手裡的煙銜住，點火，同顧洵解釋道：“後台有女模特在換裝，我進去不方便，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給後台雇了幾個女穿衣工幫忙。”南謙然吐着煙圈，“跟服裝設計挂鈎的事，我不專業，都是夏槿在打理。”

顧洵不做聲地點了點頭。

“你呢？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秀場？”南謙然往垃圾桶上的煙灰缸裡抖落煙灰，哂笑了下，“夏槿把你喊來的？”

顧洵低低地嗯了聲，擡眸望向巷口的行人，不知是遇見了什麼事情，街對面的人急匆匆地過馬路，都往巷口走。

“也是稀奇。”南謙然嘴角噙着看似嘲弄的笑，意味不明地來了句，“她竟然還肯回頭。”

南謙然口中的“她”是誰，不言而喻。

顧洵微怔，他的眸光閃爍了下，遲疑了幾秒，正想說話，就聽南謙然語氣慵懶，“我也就隻說了。”

“你想和夏槿重新開始嗎？”

“……”顧洵的目光未動，依舊落在那道巷口，隻是讷讷地，在南謙然凝視的眼神中，微微颔首。

“……”南謙然忍着想把他頭掰回來的沖動，他繼續吐着煙圈，不太客氣地問：“這次想和夏槿走多久？也是四年？”

顧洵這才慢慢地收回視線，他淡淡地掃了眼南謙然，漠然地承受他眼底的不屑，也捕捉到了他眼中不同尋常的那一絲情緒。

“我想和她一直走下去。”

他錯過了她四年，再來一次，他當然想和她好好地走下去。

“……”南謙然撇過眼，唇線繃直，聲線有些冷冽，“你想聽我說句實話嗎？”

未等顧洵答複，南謙然就自顧自地把話說了下去——“顧洵，你不适合她。”

“她想要的，你都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