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附上一句【姐姐新年快樂】。
【算壓歲錢吧】
【嘻嘻.jpg】
【ps:前幾天沒怎麼說話 因為爺爺生病了我在醫院】
陸玙第一反應是震驚,第二反應是愧疚。
——她在這邊故作心思,路星城那邊卻是實打實有事。
她先回道:【那你爺爺現在好點了嗎】
路星城問:【可以打個語音電話嗎?】
陸玙放下可樂,去了陽台。
電話接通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星城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一點疲憊。
“是肺癌。”
陸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發現得很早,還是良性的,手術也成功了,就是後面恢複期可能會長一些。”
陸玙不自覺松了口氣。
如果發生什麼事情而路星城難過的話,她應該也會難過的。
她聲音放低了一點:“那就好。”
又問道:“你現在還在醫院嗎?”
路星城“嗯”了一聲:“我在北京。”
接着又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我們一家人在醫院的餐廳裡吃團圓飯,掌勺的阿姨說看我長得好看,還多給了我一個雞腿。”
陸玙笑了:“我要是掌勺的阿姨,也會多給你一個雞腿的。”
路星城沒說話。
正當陸玙笑意漸收,有些懊惱玩笑是不是開過了頭,路星城卻歎了口氣,“突然有點想家。”
“想念幹淨一點的空氣,還有點想學校,連樂樂都有點想。”
——還很想念一些人。還很想念一個人。
陸玙手指撥弄着陽台上的綠籮,輕聲說道:“沒關系。”
“很快就回來了。”
*
新年過後,陸明江和程燕基本上每天都要迎客送客,要麼就是專門去拜訪一些必須串門的親戚或是好友。
陸玙打過招呼之後,買了回隔壁市的高鐵,然後回了自己家。
——是她和馮蔚然的家。
本來為了陸玙上高中,馮蔚然在學校附近買了新房子,也裝修好了,隻等二人入住,馮蔚然卻在這個當口突發腦溢血,躺進ICU人事不省。陸玙要上學,便寄宿學校,周末去醫院或是回原來的家。
後來的一切瑣事,包括請護工、辦理入院等,都是陸玙小姨,也就是馮蔚然的親妹妹一手打理的,也包括變賣這套炙手可熱的學區房來支付費用。
在那之前陸玙對金錢沒什麼特别的概念,坦白說,馮蔚然沒有在吃穿用度上虧待過她。
可是小姨頻繁的介入和照顧引來了小姨夫的不滿,在馮蔚然葬禮之後,直言要陸玙代母支付一年來的辛苦費和醫藥費。
陸玙當時還是一片空茫,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
可是人為利往、鳥為食亡,本是人間尋常。
陸玙很感激小姨對她家的幫助、對馮蔚然的照顧,這是真的。可是後來得知小姨在小姨夫的授意下中飽私囊、挪用不少賣房子的錢給自己家用之後感到失望,也是真的。
——也隻是失望而已,畢竟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權利要求别人不計回報地付出。
姥姥姥爺早已不在人世,從這裡搬走、轉學之後,她後來也和小姨一家慢慢不再聯系了。差不多可以說,其實她沒有任何親人了。
她既厭惡陸明江,又不得不承認,除了陸明江,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容納她。
想想還是很唏噓。
小時候在小姨家裡度過的無憂的歡樂時光那麼真實、又是那麼溫暖,即便可能加了回憶的濾鏡,也可能是在其他家裡寄住的經曆都太慘淡而從對比中生出美來,曾經對小姨的信任和愛是真實存在過的。
眼前的家坐落在一個老小區裡,樓梯老而舊,牆面斑駁、雨後會散發一種淡淡的黴味。
陸玙自覺對它既不陌生、也不熟悉。不陌生是因為從初中到高一,起碼周末的時候還會回來,盡管馮蔚然大多數時候也不在;不熟悉則是因為,名義上的家,很少有兩個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馮蔚然如今在她記憶裡也變得有些淡了。她能回憶起來的大多數片段,要麼是淩厲的管教、要麼是對成績還不夠好的指責、要麼是不分緣由地要她聽話、安分守己。
可是不管怎麼說,她是陸玙記憶裡唯一一個真實存在的真真切切地愛她的人。
她的好是出于真心的愛,她的不好……
也可能,是出自真心的愛吧。隻是接受者感受到的是怎樣的東西,那是另一回事了。
陸玙走進自己家。
此時還是上午,許久不回來的房子顯而易見地落了不少灰,角落裡還有些蛛網。
陸玙打了個電話請家政上門整理,自己簡單放了下行李,就出門找已經早早約好的夏琪了。
她現在也逐漸能處理一些生活中的事情,不再是當初那個隻是會學習、站在醫院裡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呆子。
和夏琪吃了頓熱氣騰騰的火鍋,在KTV裡聽她嚎了兩個小時,又去商場逛了一圈,負責家政的阿姨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收拾好了,陸玙道了謝,線上支付費用、又給阿姨多加了額外的小費感謝她春節假期還努力工作之後,陸玙拉着夏琪去超市買些生活用品。
上次留下的陰影還停留在夏琪大腦裡,她擋在陸玙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确認安全才把她“放出來”。
陸玙一言難盡:“你這是幹嘛呢。”
夏琪撇撇嘴:“我怕你被渣男欺負好不好。”
陸玙笑了笑:“到處都是監控。”
連她家的老小區現在都在各層樓道裡加了攝像頭,她随時可以報警,根本不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