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想着兼職辭了,試也考完了,甯露終于松了一口氣,最好的狀态應該就是沒有什麼可以操心的事,也許是平常她需要操心的事太多,就分外享受這片刻的輕松與甯靜。
她将自己縮在床簾裡,但是又沒将床簾完全拉上,透出一半,薄紗下,吹來一陣風,她半靠着,飄起的薄紗在眼前閃着她眯了眯眼。
陽台落日斜斜照着,女宿裡會種很多的植物,而她們宿舍的陽台外正對大樹的枝桠,樹葉蔥綠在薄紗下被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枝葉被風吹的搖晃,窗簾揚了起來,陽台門也是哐哐直響。
朱瑾萌哎呀了一聲,喊道:“王雨驕,你又不關門,萬一我們都走了,下雨了怎麼辦?”
“來了,來了,”王雨驕從另一邊穿過地面鋪滿的重重行李,艱難地關上了門,“對不起嘛,我下次一定關,而且我們走了不是還有露露在嘛。”
“行了,别下次了,下學期吧。”朱瑾萌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将拉杆一抽,背上自己的包,拉着門把手,“我先走了,拜拜,王雨驕,拜拜,甯露。”
甯露從床簾裡探出頭和半個身子:“再見。”
王雨驕将人送到門口,順便将門關上,看了眼滿地的行李,歎了口氣,想着等會兒再收拾吧,一轉頭就癱坐在椅子上。
“露露,你不收拾行李嗎?”
“現在還不收拾,我打算住到最後一天。”
宿舍裡四個人,甯露和朱瑾萌不是本地的,王雨驕和曲羽都是,曲羽家住得近,平時還可以回去睡幾晚,所以昨天考完試就直接回去了。
而王雨驕家住得比較遠,她覺得昨天來不及收拾行李就想着今天再說,今天一看,果然如此,這滿地的行李都是她的而且是否能收拾好有待思考。
王雨驕認命般歎了一聲,起身下樓去和宿管阿姨商量,什麼時候才能有小推車,好讓她把這些行李推到學校門口去。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甯露彎了彎腰,将床簾徹底合上。
手機就那麼被她放在床上桌前。
昨天他倆依舊沒有加微信,甯露所知的,也隻有那一個号碼,半晌,傳來了一條信息。
【還有個局,介意來嗎?】
【不介意。】
【我來接你。】
甯露拿着手機,看着那串号碼,頓了一會兒,才将備注改了——白斯硯。
那些不期而遇的瞬間,不言不語,流星一樣閃過,遇上了,總會有人想一頭紮進去,又想将它延續。
甯露徹底将手機關上,拉開床簾,穿了條淺藍色的雪紗長裙,頭發挽到一邊,紮了個側麻花辮,很清爽的穿搭。
走到了學校的南門,斜陽灑着,偌大的一片地盤就停着這一輛車,這次白斯硯開的車和上次不一樣,是輛黑色賓利。
她打開車門上去,白斯硯阖着眼,私下裡他的襯衫總是會解開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這次興許是因為他動作有些大,甯露晃眼間就看到了他的鎖骨,她趕緊移開眼,又見到他泛着冷白的手,勻稱細長,冒着些許青筋,顯得有力又野性,甯露再次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神。
她上車的動作很輕盡量不吵到他,等人坐好陳叔沒多問直接啟動了車子。
車裡靜悄悄的,明明有三個人卻安靜得仿佛空車,車窗在她上來之前就被開了一個小縫。
這會兒風聲正好減弱了車裡這窒息的安靜,裙擺微動,甯露低頭,發現自己裙邊正被風吹得不停去觸碰白斯硯的褲腳,一下又一下,似乎拍打他。
甯露擡眸看他,白斯硯依舊阖眸,她微微彎腰,伸手想将自己的裙擺拉回來。
半途卻被人拉住了手腕,她微微錯愕,視線移到面前這隻手,這次看得更加仔細,他手用着力,便浮現出筋骨,線條流暢,白襯衫袖口處用另一種白繡着的蝴蝶讓甯露一時失了神。
感覺到手心中細柔水潤的膚感,他手收緊了一些,那細膩光滑的感覺更甚。
甯露往後抽了抽手。
“别動。”
聽到話當時,甯露愣了一瞬,随後的第一反應是去看陳叔的反應。
後視鏡中,陳叔微微擡了眉,即使他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對白斯硯足夠了解,聽到這話他也訝然了。
甯露的手腕就那麼握在白斯硯的掌心裡,雙方都沒動,她餘光中,白斯硯又阖上眼,讓她嘴裡的話又被咽了下去。
手腕就被握了一路,直到他們下了車,又到了一棟小樓面前白斯硯松開了手,這小樓兩側開着鮮紅的花,風一吹,那股淡香就飄了過來,這會兒落日配嬌花倒顯得有些浪漫。
她駐足看了一會兒,直到手又被人觸碰了一下,她跟着他上了電梯。
門被打開,裡面的地闆上鋪着名貴的地毯,對面是一大塊的玻璃,有陽光投了進來,場子裡有幾個侍者單手舉着盤子在房間裡移動,周遭的裝飾泛着華麗的光澤,仔細一聞,空氣中泛着淡淡沉香的味道,整個場子都透露着一個詞——奢靡。
白斯硯像一個方向招了招手,那邊立刻就有人跑了過來,甯露看清那人的臉,是旭繞。
此刻他臉上正帶着氣憤:“靳煜那孫子又想請你去幫他擺平他場子裡的那事兒,把你這兒當神仙許願呢,一有事兒就來。”
“我不靈他能來麼,靳煜做事太絕也不怪人家會找我,”白斯硯拿出一根煙銜在嘴裡,沒點,帶着狠意的笑,“這事兒你别管,燒不到咱們頭上。”
旭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硯哥厲害啊,就得狠狠削靳煜,他幹出來的事我都覺得惡心。”
甯露聽得雲裡霧裡,但是沒說話,垂着眸,适時的隐身,白斯硯沒想和旭繞多扯,反而看向甯露:“跟着旭繞玩一會兒,我等會兒來找你。”
她乖乖點頭。
“把人給我帶好了。”他又看向旭繞。
旭繞這會兒才注意到甯露,他眼睛瞪大,看向白斯硯似在問硯哥這怎麼回事,又追回來了?
但注定得不到白斯硯的回應,他将懷裡的西裝外套随意遞給一個侍者,擡步就往一個房間走去。
留下旭繞和甯露大眼瞪小眼,旭繞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想玩什麼?”
甯露搖搖頭:“我第一次來這裡。”
旭繞有些煩躁地揉了一把頭發,其餘的人也好說,他随意丢給别人就是,但硯哥帶來又好好交代的人,那估計得供着。
想到顧惟峤那慘樣,臉上一個星期都沒好,他瞬間打了個寒顫。
雖然此刻的甯露乖巧安靜得像隻小兔子,看起來很好揉捏,但落在旭繞的眼裡,總覺得她比魔鬼還可怕。
帶她進了一個最平和安靜的房間,裡面放着歌,有喝茶,聊天的,不像玩的地方到像一個休息室。
甯露倒還好,但她看得出來旭繞坐在這裡其實無聊的很,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把手機裡大部分的軟件都點了個遍,動作換了很多個但都不得他心意,他全身上下透露出的感覺就是——我現在要無聊死了。
“我在這裡坐着就好,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的。”
這話一出,旭繞腦袋裡的弦忽然緊繃:“你别想害我。”
他可不想被打。
“什麼?”甯露不理解他為什麼會說這話。
旭繞自然也不可能解釋,他看向旁邊,有些生硬的語氣:“就坐這裡。”
聞言,甯露也不多說些什麼了。
倏然從旁邊走過來一個人,穿着花哨,他笑得很輕浮,看向旭繞:“旭繞剛才麻将輸太多了,準備找妞來緩緩?”
視線又慢慢移向了甯露,帶着打量。
甯露與他對視,平靜如水,對他嘴裡的話沒什麼感覺,甚至還能帶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