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硯帶着她開車拐過一個道,路兩旁種着一排排的梧桐樹,在車燈短暫地照射下,亮過一瞬又立馬暗下,幽幽待在原地,送離那輛車。
甯露往外看,陌生的道路,已經完全認不出來這是哪裡了,她笑道:“你要帶我去迷宮嗎?”
第一次聽見甯露開玩笑,白斯硯到覺得新鮮。
甯露的性子注定在别人眼裡就是那種淡然的,即使她心裡會想很多,但卻很少會表現出來,也是因為如此,她一點不同的情緒就會讓人想探究。
白斯硯單手扶着方向盤:“是啊,害怕麼?”
“不怕。”
“不怕?也是,怕就不會上車了。”
提到這個甯露想到了第一次見白斯硯時,她就上了他的車,但平常要是讓她看着那麼貴的車,那她一定會繞道走。
“這個餐廳開在這裡,會不會生意不好?”甯露繞過剛才的話題。
白斯硯說:“不去餐廳。”
甯露轉頭看他:“不是要去吃飯嗎?”
“吃飯也不一定就是去餐廳,”白斯硯頓了幾秒,“也可以是去我家。”
話音落下,車裡再沒人說話,甯露咬着唇,回想剛才白斯硯說的話,去他家,一般成年人說這話,總會帶着一點别的意思。
甯露的手無意識地攪着裙子,直到布料上有了絲絲折橫繞在手指上,越繞越緊,她這才意識過來,趕緊松手,輕輕撫平剛才的褶皺。
“放心吧,就單純吃飯。”像是察覺到了甯露心裡所想,白斯硯給她打了一個安心針。
“好。”甯露暗暗地呼了口氣。
“你們學校幾點關寝?”
“好像是十點四十五。”甯露回憶了片刻。
車行駛了大約十分鐘,面前出現了一棟小樓,漆紅的外牆,燈光晃過,古典又矜貴,門口有位保安守在門前,見到車光投射而來,立刻轉身開了大門,車緩緩地駛入。
紅樓的樣子逐漸清晰,中式合院的設計,走到道上,甯露的視線卻被旁邊的鯉魚池吸引了。
水聲潺潺,池子旁立着幾塊石頭,旁邊還帶着水草,池子裡粗看有五六條紅白相間的鯉魚慢悠悠地遊着,在夜晚時刻,顯得寂靜又悠閑。
“怎麼不進去,”白斯硯閑步而來,在她身旁停住,“喜歡這個?”
甯露點點頭:“這個地方挺适合放空自己的。”
旁邊還有個長廊,隐約可見有椅子和凳子,半晌,她又看向白斯硯,“你經常待在這裡嗎?”
白斯硯偏頭,朝斜前方擡了擡下巴:“我經常待在那兒看,那兒視線很好,這兒有人來的時候招待招待。”
順着他的視線,甯露回身望去,入眼的是緊關着的玻璃窗,應該是一個房間。
“去那兒看看?”白斯硯說。
甯露颔首。
房子裡隻有他們倆人,雖然打着暖燈,但腳步聲依然顯得空曠,甯露跟在白斯硯的後面上了樓。
房間裡的燈倒是很亮,打開的一瞬間,甯露閃了一下眼睫,閉緊雙眼,再睜開就看到旁邊櫃子上放着的巨大老鷹雕塑。
心突了一下,這鷹雕活靈活現的,猛然一見真容易被驚到。
白斯硯背對着甯露沒發現她被吓了一跳,甯露也恢複神情,眼神四周掃了掃,猜測這裡應該是書房。
窗簾被嘩的一聲拉開,白斯硯朝她偏了偏頭,示意她過去。
站在白斯硯的身前,甯露跟着往下望去,發現這個視角真的能清楚看到下面的那個魚池,魚池旁打的燈光讓景更明亮了一些。
此時一條鯉魚遊到一處,忽然翻身躍出水面又重重落下,激起一陣水花,甯露有些激動地回頭,想問白斯硯瞧見剛才那景象沒有。
全然沒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她一回頭,直直地磕在白斯硯的胸前,眼睑阖住,鼻腔全是他身上好聞的氣味,甯露有些不敢看白斯硯現在的神情。
半晌,兩人誰都沒先開口,甯露有些慌亂的呼吸灑在白斯硯胸口,輕輕柔柔的,扯着他心猛跳了幾下,他喉結滾了滾,卻依舊沒出聲。
直至白斯硯低垂着眼神,看着甯露盯着他胸前的衣服發呆有一陣了,才開口問:“瞧出什麼名堂了麼?”
“沒,”甯露輕輕吸了一口氣,解釋,“我剛剛是想問你,有沒有看到剛才那條魚跳出了水面。”
白斯硯稍擡眉眼,魚池那兒安靜如斯。
“嗯看到了,剛才又跳了。”
“真的嗎?”甯露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她轉頭看向白斯硯,微微擰眉,“你騙我?”
白斯硯笑着點頭:“緩解一下情緒,瞧你緊張的,我剛才還以為我胸口紋了什麼複雜的花樣,值得你看那麼久。”
想到自己剛才那樣,甯露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過眼神:“我,我餓了。”
“行,”白斯硯擡手在白斯硯的頭上摸了摸,早就想這麼幹了,這會兒才發現觸感極好,不過也隻是短暫的一瞬間就離開了,“下樓吧!”
到了樓下,甯露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并未見到其他人,反而是白斯硯洗了洗手,徑直走向廚房。
“你做嗎?”甯露站起身。
“做?”白斯硯頓了一秒,含笑看她。
甯露立馬解釋:“我是說你親自做飯嗎,做飯的做。”
這樣多餘的一解釋,倒顯得有些欲蓋彌彰,直接暴露了剛才那一秒甯露想到了什麼。
“……嗯,我親自做。”白斯硯的尾音揚了一下。
不過一會兒,飯桌上就擺了好幾道菜,白斯硯拾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放到甯露的碗裡。
“嘗嘗好吃嗎,我好久沒有做過飯了,不知道手藝怎麼樣了。”
甯露的手一頓,看着面前的牛肉,心裡暗想所以這次是特意進廚房的嗎?
夾起牛肉吃下,她第一次吃到帶着點微酸的牛肉,酸的不過分,沒有一點膻味,反而有些清新,刺激着味蕾,直接就讓她記下了這個味道。
“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