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電影中的慢鏡頭将一刻畫面不斷放大。

周圍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

眼神交彙中，視野裡有冉冉升起的孔明燈，飄搖鮮紅的燈籠，旁邊孩童嬉戲玩鬧時候手上拿着的閃着亮色光芒的金燦燦糖畫。

遲清衍的眼底倒映着這副熱鬧溫暖的畫面，其中還倒映着兩個，小小的她。

這讓時雲岫有一種，将面前這人從所謂的高嶺上，帶到了煙火氣裡的錯覺。

回過神來，時間重新流動起來。

眼前是熱鬧的集市燈會。

平日裡冷清的小吃街煥然一新，綁上鮮亮的紅色絲帶和紅豔豔的燈籠高照。

各種小吃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煙火四起。

小吃攤販們忙碌地翻炒着食材，熱騰騰的白氣騰升，與顧客的笑語交織成一幅熱鬧的畫面。

街頭藝人彈奏着動人的音樂，目不暇接的雕花彩燈，撲面而來的粽葉香氣清新四溢。

原來今天是端午節，難怪這麼熱鬧。

“晚飯時間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時雲岫扭頭看向身側人說道。

“好，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有個抓着冰糖葫蘆的小孩差點撞到遲清衍身上，他也不惱。

眉眼間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他蹲下身将小孩扶起，還沒叮囑完“小心點”，人又一溜煙沒影了。

許是看他難得吃癟，時雲岫不經失笑。

遲清衍站起身對上她淺淡的笑意怔了怔，也沒忍住漾開笑意。

長街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穿着校服的二人背着書包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放眼望去，燒烤、炸串、丸子、各色糕點目不暇接。

“今天端午節，要吃粽子嗎？”

時雲岫搖了搖頭：

“糯米太粘稠了，不太想吃。”

遲清衍沒說什麼，看向她，她的目光似乎在烤串攤位上停留的時間更長。

“那我們吃這家？”

時雲岫點點頭，有些猶豫地走到攤位前，看着那個貼在前邊的菜單。

孜然辣椒粉的味道鋪面而來，有些嗆人。

“怎麼了？”

遲清衍靠攏了些，俯身一起看向那個菜單。

“我想點這個，味道會不會有點重。”

時雲岫欲言又止地看向遲清衍。

遲清衍怔怔眨了眨眼，盈盈笑意随着他的嘴角綻開：

“沒事，我也點這個，那我們就是一樣的味道了。”

那笑融合在遠處模糊的燈火裡，有些晃人。

時雲岫知道他能接受自己為了他人犧牲自己的喜好偏向，将自己的需求放之于後。

但也沒想到他會這麼果斷。

兩人各自拿着一串散發着有些油光的炸串，紅豔豔的辣椒粉鋪撒開，有些熏烤的味道撲面而來。

“哇，冰山，是串串！你不是不吃垃圾食品的嗎？”

在旁邊安靜了好一會了的原身團子看到這副新鮮畫面也沒忍住出聲。

“是不吃，但是，這個人也不吃，我倒要看看，這人的反應。”時雲岫心中跟原身團子傳着話，裝作面色無常地咬下一口。

是油了些，辣度挺高。但居然能接受，看來這具身體是真的經常吃這些，時雲岫無奈地看着圍着她的串串，飛來飛去的原身。

“怎麼樣怎麼樣？”

“不怎麼樣。”時雲岫說罷又咬了一口，不健康的味道，但好像偶爾嘗嘗也不錯？

她饒有興緻地看向身側的遲清衍，看得出他也是很會控制面部表情，明明平日很少吃這些，卻面色平靜地咬了一口。

殘留下來的油和調料讓他的嘴唇看起來亮閃閃還紅豔豔的，他迅速蹙了蹙眉，随即被嗆地咳嗽起來。

時雲岫及時遞過去一杯街邊買的涼茶。

遲清衍有些狼狽地接過她手中的瓶子，喝了幾口。

時雲岫總覺得心中莫名有種暢快感，一種掰回一局的陰暗想法，此刻占據心頭上風。

“謝謝。”

看着這個時候還想着道謝的遲清衍，一種想要捉弄他的想法浮出心底。

“怎麼了……你不喜歡吃嗎？”時雲岫一臉無辜地又咬了一口炸串。

旁邊的原身團子笑得前仰後合：

“冰山，沒看出你這麼腹黑啊。”

“沒有。”遲清衍舔了下唇，臉色好了些，後來他就着涼茶面不改色地吃完了一整根炸串。

時雲岫也不知道是該敬佩也好還是同情為好。

這種少見的樣子，真的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