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逾月的眼眸裡散發着銳利而富有深意的光芒。
“不過,這些留到下次再說吧。”
她手中的玫瑰花瓣變得蜷縮幹癟起來,謝逾月似乎感覺有些無趣,将花扔到桌上。
很快長桌上花瓶裡原先這朵花的位置閃動着藍色幽光,影影綽綽的光影晃動着,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其中掙紮着要生長。
像是憑空而出,又生成了一朵與剛剛一模一樣的玫瑰。
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顯然不如剛剛那朵短暫而真實的花鮮活。
顯然是幻影。
“下次?”
時雲岫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謝逾月。
“我們還會再見的。”
謝逾月微微揚起薄唇,抱臂将目光投向她。
原身團子飄回到空中:“嘁,謎語人。”
接着謝逾月輕輕拍了兩下手掌。
“吱呀”一聲,另一隻木質機械手從離時雲岫更近的距離探出來,随着木質手指骨骼關節的扭動,手掌攤平,一張厚實光滑的白紙平攤在她面前。
先前給時雲岫遞茶的木質機械手遞過來一隻鋼筆,筆尖在亮白色的光下發着有些刺目的光。
時雲岫趁機定期觀察了下這木質機械手。
關節部位那裡的縫隙裡,隐約能看得出是優質金屬,泛着的冷光讓人想象出它的冰硬和堅固。
所以隻是表面覆蓋了層木頭,細膩的木質紋理讓人驚歎。
木質表面木質表面呈現出一種自然的棕色調,光澤柔和而不刺眼。在光線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澤,顯得溫暖了些。
但這改變不了内在是冰冷的金屬。
這所“古堡”裡幾乎所有事物都是這樣,看似複古而優雅,但皆是僞裝和幻影。
時雲岫淡淡垂眸,伸手接過那隻木質機械手上的鋼筆。
觸碰到的瞬間,似乎還能感受到木質表面上的溫和溫度。
時雲岫認真看起紙上的内容來,如謝逾月所說,皆是她這幾日接受談話時、被問的最多的幾個問題。
她将腦海中那些早已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說詞,悉數寫下。
……
當時雲岫走出夢影花園的大門時,還有些恍惚。
第一次來夢影花園,第一次與謝逾月正式見面。
都比想象中的,順利很多。
但是也遇見了很多新奇的事物,抛開那些詭異而細思極恐的感覺,還是很有趣的。
原身團子在空中從頭到尾伸縮了下,像是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終于出來了,感覺終于活過來了。”
原身團子的顔色似乎也比剛剛在夢影花園時濃稠了些。
像是重獲新生一般,她開始罵罵咧咧道:
“這個唬人姐也太吓人,還夢影花園,我看是陰間地府。”
“受不了一點,感覺在裡面都透不上氣。”
原身團子自顧自說着,發現時雲岫邊走邊有些失神。
“怎麼了?冰山。”
團子安穩下來,飄地離她近了些。
時雲岫像是回過神來,垂眸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我在想她說的話,精神分裂、雙重人格、上面的人。”
“我現在有種,自己很渺小的感覺。”
“我想知道……自己的過去。”
時雲岫擡頭看向天際邊被夕色染成暗紅色的雲霞。
與很多人不同,相對于朝陽日出,時雲岫總覺得夕陽日落是更加希望而燦爛的。
因為日落它的顔色往往更加濃郁和多彩,像是在拼盡全力一般,在燃燒些什麼一樣。
之前有次跟原身團子在窗邊看日落的時候,她有跟團子聊起這樣的話題。
團子當時說的一句話讓她印象深刻,記到現在:
“可是,燃燒完不就徹底結束了嗎?再耀眼的光彩最後也會變成黑暗。”
“冰山你為什麼會覺得有希望呢?”
時雲岫當時想不明白,此刻從夢影花園裡出來後,她像是明白些了。
因為她挺向往黑夜到來的。
因為日出後,還有那麼長長的一天。
那樣空白而迷茫的一天,要怎樣度過。
沒有過去的她,似乎習慣了圍繞着一個準心、一個目标做事。
如果在進入到這具身體,睜眼看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原身團子,沒有所謂攻略遲清衍的任務,時雲岫還真的……不知道怎樣繼續生活下去。
這樣的想法肯定很奇怪吧,她其實看得出原身對所謂身體占有權的事并不是很在意,所謂“穿回來身體就變回她的了”或許真假性也有待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