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出于理性上的思考,她完全不用去理會原身這個“出于好玩”的惡劣任務。
但是她太需要依賴些這樣任務來活着了。
是的,活着。
是她自己想要接受這個任務,似乎這樣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點牽連的感覺。
那麼這樣看,她似乎也挺差勁的,她想。
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之心,所以去攻略别人。
這樣奇怪的攻略理由,肯定也隻有她一個人有吧。
“冰山你别想太多了,說不定就是這個唬人姐瞎猜的呢。”
“雖然……呃……确實……還是……有那麼點吓人啦。”
“但是咱現在也不知道那個‘上面的人’是什麼鬼,而且那個唬人姐不是說還會見面的嗎?雖然我并不想跟她見面……”
“就像你之前說的那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咱就先别想這些了!”
原身團子飛到她的臉側,被這抹真實的夕色暖光染地紅豔豔的。
時雲岫微微掀起嘴角:
“嗯,回家吧。”
原身團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大咧咧迎着日暮餘晖轉了一圈:
“好耶,回家!”
……
幾天下來,似乎事态熱度低下去了些,但圍繞着時雲岫有關她指控抄襲的聲音依舊不減。
大課間時分,全校同學集中到操場上排隊時,時雲岫注意到,今天台上多了很多熟悉的身影。
有班主任、命題組老師、有年段主任、有負責學生考風監察的同學、風紀委員等等,這些天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時雲岫有種預感,這些與自己有關。
結束了例行的、啰嗦漫長的講話後。
突然本來昏昏欲睡的現場突然被一種仿佛金屬摩擦的尖銳聲音打斷,又像是電流突然通過一個未調校好的設備。
“嗡嗡”地充斥着在場人的鼓膜,蔓延開來。
原先站在台側、帶袖章的同學有些不耐地輕輕敲了敲面前的麥克風。
他一手拿着平整的稿紙,嚴肅的面容神色讓本因噪音而有些混亂的場面又平靜下來。
幾句表述自己的來曆和講話的開場白後,接着話鋒陡然一轉:
“時雲岫同學,在本年度五月份的學業能力測試中,行為疑似存在舞弊行為。與我們學校所提倡的誠實守信原則相違背。”
周圍是齊刷刷地打向自己的目光,原先有些安靜下來的操場,似乎又因為這宛如一記驚雷的話語,又變得嘈雜起來。
站在身旁的初盈握住時雲岫的手,在台上那群衣服整理地一絲不苟的人們望過來的時候,時雲岫感覺到她似乎握地更緊了些。
時雲岫安撫似地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那隻覆蓋在右手上的手,向初盈示意着沒事、放寬心。
“根據校園規章制度,我們有責任确保每一次考試都是公平公正的。這不僅是對其他同學的不公平,更關系到我們學校的聲譽和信任。”
“因此,我們對任何形式的作弊行為持零容忍的态度。 ”
“在此,我們正式提醒所有同學,任何試圖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取優勢的行為都将受到嚴肅處理。學校将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包括但不限于警告、記過、取消考試成績,甚至開除學籍,以确保我們的教育環境不受破壞。 ”
“我們呼籲每一位同學都能自覺遵守學業誠信的原則,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維護校園的榮譽和尊嚴。讓我同努力,營造一個公平、公正、誠實的學習氛圍。”
時雲岫隻覺得刺眼,架在年段主任上的眼鏡鏡片,風紀委員同學的袖章、校領導規整地沒有一絲褶皺的衣服和那傲慢的表情,和班主任老胡在這些人中間無奈打哈哈、腆着臉的笑容。
特别是那枚銀色外身的麥克風,在逐漸熾熱起來的太陽光下,散發着亮得逼迫人閉上眼睛的強光。
那從台上傳來的聲音像是變得扭曲、失真,被放大,從四面八方的播放音響裡傳遍每一個角落。
突然間,麥克風發出一聲刺耳的嘯叫。
講話的同學皺了皺眉,待确認話筒能夠發聲後繼續道:
“請這位同學上台。”
嘈雜如潮水般的議論聲傳來,時雲岫神色淡淡,眸底神色平靜,似乎沒有一絲波瀾。
她起身往講話台上的方向走去。
從班級隊列出來後,往前邁步的時,與遲清衍側肩而過。
飄飛的淺金色發絲拂過視野,遲清衍有些怔然地望向時雲岫。
她好平靜。
似乎此刻點名叫她上去,不過是因為一件小事。
那份淡然平靜到,無論是現在此刻這樣無理至極的“公開批評”,還是之前在班級時迎着衆人掌聲上台領取成績單時,全然沒有區别。
讓遲清衍相信到,倘若此刻是一場表彰儀式,她也是這樣的神情。
她似乎總是這樣。
遲清衍低垂着清隽的眉,目光不經意間緊跟着那個身影。
時雲岫走到台上,台下是密密麻麻縮小了的人影。
“在此我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命題組老師根據本次月考難度重新出了一份卷子,需要你再次考試作答……”
時雲岫淺淡而上揚的眉眼一揚,待他說完後冷聲道: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