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岫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沒忍住想了很多。辭沐說他體内被植入了監聽程序,那麼她的身體會不會也有?
不,這不應該是個疑問句,答案是必然的。
且據辭沐所說的【更重要的是,你的一舉一動一直落在那個人的監視中,特别是在學校,倘若你有任何異樣,他能夠第一時間發現】來看,或許她體内被植入的程序會更加完備。不僅是監聽,連她的一舉一動都能監視到。
如果将情形想得更加糟糕點,或許連她想些什麼都能監測到。這也是辭沐一直不敢将真相全部訴之于她的原因,不是因為不信任她,也不是因為覺得她不靠譜,而是真的不能言說。
話說回來,辭沐形容那個人也就是N時所用的指代人稱是“他”,這能說明N其實是位男性嗎?雖然也有可能是辭沐出于習慣用語而順勢寫下“他”而已,且謝逾月也說過對N的性别、年齡、外貌皆不可知。
不管怎樣,這個被稱作N的人,對她有一種堪稱病态的執着。不是原身,而是同為一具身體裡的她。
時雲岫非常确定所謂“人格分裂”隻是N對謝逾月的說辭罷了,他作為命令辭沐的人,肯定也知道這具身體她跟原身靈魂共存的這件事。
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現在還不能讓她知道真相?為什麼又要她去攻略遲清衍?N給辭沐的那個有關她的任務又是什麼?辭沐所想要尋找的母親事件的真相跟這些又有什麼聯系?夢影花園和攻略單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這一切在辭沐搬過來時,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在暗中安排好了嗎?
N與她是什麼關系?他對她這麼執着,是因為情感嗎?但若是那樣,為什麼又要她去攻略遲清衍?如果對她是那種可以被稱作“愛”的情感的話,至少是一種占有欲溢出到難以想象的扭曲情感,怎麼能容忍看她是怎樣精心策劃地去攻略别人?作為夢影花園的最高層,一定知道她是怎樣遊走于遲清衍和盛越阡之中的吧。何況她現在還打算将更多人牽扯進來。
連辭沐都說那個人“陰晴不定”,如果不能依照他的心情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時雲岫總覺得一種瘆人的冰涼自腳底蔓延至後背。起初,她以為束縛包裹着她的隻是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隻要逃離出來就好。
但或許,她自始自終都在那個人雙手所劃撥下的區域内打轉掙紮,永遠置身于他的目光範圍之中,而他于暗處,靜靜觀賞着她的攻略表演。
……
不管怎樣生活還是得繼續,她得繼續推進對遲清衍的攻略數值。
這天本是很普通的一天,時雲岫走在去優昙學院的路上。這個階段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跟遲清衍制造所謂的偶遇了,但時雲岫本身已經習慣了步行去學校,從家到學校特别是前面這一段路人比較少,清晨的靜谧讓人感到放松和治愈。同時還有美好的晨曦,輕柔地像白紗一般,代表着新的一天開始的光茫,讓人心懷期待與希冀。
原身團子懶懶地飄在時雲岫身邊:“好困……早起真的很反人類啊。”
時雲岫有些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也可以不用起來的。”
原身團子往前飛了點:“那可不行,我的樂子要自己盯着。”
随後,原身團子小聲道:“而且都發生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了,我覺得看着你會放心點。”
時雲岫那天晚上将在講座裡有關缸中之腦還有辭沐坦言的話語都簡單告訴原身團子,所以向來喜歡睡懶覺的她每天都跟在她身後,用原身團子的話來說,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被抓走了怎麼辦?
時雲岫無奈笑出聲:“說得那個N像什麼狼外婆一樣。”
原身團子撇撇嘴:“比狼外婆可怕多了,他是那個邪門花園的頭頭,還是最上面的那個,媽呀邪門之主。”
兩人還在閑聊着,前方傳來的一陣驚呼聲和求饒聲打斷了她們的歡聲笑語。
快走到優昙學院那段人來人往的主幹路前其實有一段特别破舊的小路,一條比較偏僻破敗的小巷。時雲岫很少往這邊走,但路過時候還是沒忍住往裡看了眼。
狹窄的巷子裡晨曦堪堪照到頂部一角,牆上有幾道斑斑駁駁的蒼苔與碎草,整體顯得非常昏暗。
幾個身影在昏黑中顯得格外明顯,雖然身穿校服,但顯然不是優昙學院的學生。他們圍着一個老實瘦小的學生,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能确定那個男生穿着與時雲岫同款的藍白色校服。
圍着他的約莫六七人,灰色的校服應該是隔壁職高的學生,皆是染着誇張的各色頭發,渾身寫滿了痞裡痞氣。其中為首的一個金毛嘴角叼着一根點燃的煙,此刻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拽着那個男生的衣領。男生眼中透露出恐懼和無助,一隻手心裡緊緊抓着幾張皺巴巴的紙币。
金毛嘴角挂着一抹嘲諷的笑容,語氣中充滿了威脅:
“喂,這周的保護費打算什麼時候交啊。”
男生另一手抱着書包,因為害怕身體不斷地發顫,書包也沒抓住而掉到灰撲撲的地上。
“我……我真的沒有多餘的錢了。”
金毛不悅地将他的衣領抓地更緊,旁邊一個紅毛冷笑一聲推搡了他一把:
“沒有錢?那我們怎麼保護你?”
金毛長長吐了口煙雲,猙獰的神色讓那個男生更加瑟縮,他哆哆嗦嗦地伸出左手,裡面是已經被汗水浸濕的幾張紙币。
後邊另一個混混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就這麼點,你他媽打發花子呢?”
金毛将煙夾在手中,猩紅的火星散發着令人驚懼的光,金毛面色一暗将煙頭直直摁在他的衣領上,幹淨整潔的藍白色校服立刻燒開一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