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入了夜，明行葵和明行可睡在一處，一個房裡拿屏風擋了兩半，鴛鴦廳這個偏房素來不放什麼東西，用的極少，現在收拾出來了，屋子雖然小一些，但勉強能擠一擠。

明行葵和明行可睡在一張床上，明行昭睡在另一張床上，又搬了長榻給明行誠睡。

明行葵一夜睡得安穩，半夜隐隐約約聽見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明行葵半睜開眼睛瞧了一眼，看見一個花白的身影穿着裙子從自己眼前一掠而過。

等明行葵第二天睡醒之後，才看見明行可早就心事重重的坐起來了。

明行誠揉着眼睛，明行昭不在屋裡。

幾個孩子知道府裡出了事情，明行可和明行誠素來又是和姨娘過夜的，一晚上沒見着陳姨娘，明行可早就不住的往門外瞧。

明行誠倒是穩重些，可也沒有像平日那般叽叽喳喳說話逗明行葵。

幾個孩子各懷心事，可。

明行昭去哪了。

明行葵一瞬間想起來，自己昨夜瞧見的那個身影。

本以為是做噩夢夢見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回過頭這麼一想，明行昭穿的就是那樣的白花綢緞衣裳。

“大姐姐呢。”明行葵坐起來，四周瞧了一眼，隻問明行可。

明行可魂不守舍的，眼下一圈烏青：“不知道，一早上起來，就沒見着大姐姐。”

明行葵隻覺得頭暈，幾個丫頭都在外頭等着，聽見聲音便陸續進來，明行葵被青山抱在懷中，紅燭拎了水，擰了帕子給明行葵擦臉。

“大姐姐去哪了？”明行葵擡頭問她。

紅燭輕聲道：“大姑娘起來的早，在外頭陪太太用膳呢，四姑娘也快去吧。”

明行可在丫頭的服侍下穿了衣裳，又洗了臉，見明行葵也洗好了，兩人一起出了門。

鴛鴦廳的偏房從穿廊出去，才到正屋。

正屋那隐隐有說話聲，明行可和明行葵往裡頭去。

陳姨娘的說話聲在屋裡響起，明行可一瞬間眼睛都亮了，丢了明行葵的手就往屋裡跑，一進屋見着陳姨娘忙撲到她身邊喊道：“姨娘！”

陳姨娘自從昨日看着明行可出了門再也沒見過她，忙伸手拉住了她，臉上露出欣然的笑：“三姑娘慢些。“

明行可眼底已經泛起淚光，撲閃撲閃的。

“春詞。“小沈氏今日換了一身葉黃的内襯，底下是素長的裙擺，裙擺上映着波浪和山水，外頭一件透色的嫩黃外衫。

這衣裳不高調，卻又格外配她。

小沈氏穿了這衣裳，腦後的長發随手绾了個卷，耳邊簪了一朵小白蓮。

“娘親穿這衣裳真好看。”明行葵嘴甜，小沈氏笑了捏捏她的臉，從桌上遞給她一個奶黃花卷。

“陳姨娘也這樣說。”小沈氏笑着将她抱到椅子上，命她自己吃飯，“春詞快見過你二姐姐。”

明行絡？

這話一出，連依偎在陳姨娘邊上的明行可也擡了頭。

明行葵往身下的紫檀木雕雲紋長桌的另一側看去，隻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聞言唇瓣輕輕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明行葵第一眼見明行絡，便是覺得她太蒼白了，不光是臉，身上也是，憑憑坐在那裡倒不像是有精神氣的人。

明行絡的眉眼随了雲姨娘，眼底有霧，她半擡眼從明行可身上劃過，最後落到明行葵臉上。

明行絡本就蒼白，今日不知為何又穿了一件玄紫色的衣裳，寬大的袖袍亮晶晶的，胸前兩條帶子往下系着腰，松松垮垮打了個結，頭發耳邊兩側盤了起來，簪了一樣的發鬓，像是銀絲紮得蝴蝶，翅膀随着她動，還顫顫巍巍得。

“二姐姐。”明行葵露出乖巧得模樣，給明行絡行了禮。

明行絡含着笑：“倒是，從沒見過四妹妹，是我身子不好，這麼久也沒打過照面。“

别說明行葵了，就連小沈氏，甚至陳姨娘都極少能在府裡見着明行絡的臉。

“二姐姐，你身子好了嗎？”明行可從前倒是偶爾見着明行絡，今日見她能出來走動了，也高興。

“恩。好一些了，往後要多多的來給太太請安才是。”明行絡淺笑。

“你身子不好，不必勉強。”小沈氏沖她一笑。

衆人吃了飯，小沈氏似乎跟沒事人一樣，喊了明行可和明行誠跟着陳姨娘回秋霞院了。

明行絡倒是沒走，早膳也不過應景似的吃了兩口清淡的粥，連小菜也沒用。

“太太。”明行絡深吸了口氣走到小沈氏身邊，小沈氏剛用完早膳也沒急着讓明行葵回去。

“姨娘的事情，終究太急了。”明行絡道，“太太惦記姨娘，心意我回頭必然轉告，隻是現在還尚不清楚投毒的人到底是誰。”

投毒？

明行葵一下子聽見了。

小沈氏舒了口氣：“璎珞，你帶着四姑娘出去逛逛。”

璎珞剛要上來接，明行葵忙指了指偏房。

“也好，帶四姑娘歇一歇。”小沈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