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上繁星點點,今晚天氣很好,天邊懸挂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如洗,透過窗棂照射進來,給在窗邊打坐的人鑲嵌了一層溫暖神聖的金色,看着更像仙人了。
如此美好的夜晚,待在天道院最高山頭的流華仙尊負手而立,仰望夜色。
他旁邊的圓石桌上放着一個木盒,正是白天祁王府的人大費周章送來的,說是顧長風給他的大禮。
呵,他能有什麼大禮,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流華仙尊對他的大禮不感興趣,敷衍收下就扔一邊了,現下他等鳳雪瑤,眼見過了三更還沒回來,頓時雙眸微眯,慢慢轉向那閑置的大禮。
正好他閑來無事,便看看是什麼大禮,他執起木盒打開,裡面躺着一塊再不普通不過的錦帕令他皺眉,他用指尖撥弄幾下,想看看下面蓋的還有東西不,顧長風送他的大禮,既然都說大禮了,不可能這麼寒酸。
揉皺疊好的錦帕彷佛等待了好久驟然綻開,露出窩藏在裡面的一朵血色梅花。
這是……流華仙尊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如木雕失色楞在那裡。
他身形劇烈抖動着,連摸向錦帕的手都背部鼓起縱橫交錯的青筋變得不能自抑,他不相信,又看了一遍,直到确定。
“啊——”上湧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地從腦門溢出,如開閘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他失控地大叫着,周遭靈力大亂,地動山搖。
這一刻他眼眸猩紅布滿血絲,隻想殺人,誰都無法懂得他此刻欲爆的心情,那種發狂發炸,痛到肺腑和心窩子裡的感受比殺了他将他折辱還要讓他肝腸寸斷。
誰能懂他妄想那麼多年,忍耐那麼多年,苦戀貪癡那麼多年,想要得到的那一方淨土的坍塌破碎?
這是那個女人的詛咒。
多麼惡毒的詛咒。
報複的手段殘忍又刻毒,将他修煉幾千年的道心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想起那個女人又跑來折辱他的那一夜,流華仙尊再也忍不住,欲摧毀丹田自爆了,他不想活了。
遠在幾裡外入定的鳳雪瑤耳目清明,察覺到遠處有波動,貌似是從封印的方向傳來,以為是封印出了什麼問題,當即睜開眼,飛了出去。
天邊有一道紅色的光芒閃過,照耀王府上空,如流星轉瞬即逝,沒睡的顧長風看見後眼珠子猜測般轉轉,低下頭去嘴裡咕哝,“咦,莫不是流華那老逼看過大禮後快要氣斷身絕,用傳音召喚鳳雪瑤回去見他最後一面吧?這樣好啊,”顧長風見鳳雪瑤趕不及的樣子,臉逐漸陰笑般裂開,口裡轉為暢快,“見完就該嗝屁了吧!”
鳳雪瑤幾乎是轉眼功夫精準尋到靈力波動的位置落地,見是流華在暴洩靈力,惹得四周肅穆殺氣一片,不禁搞不清由頭皺眉,她也暗叫不好,抵抗着這波靈力的沖擊,以袖遮臉逆流而上,用自己的靈力阻止了他自爆,等周圍都靜下來後,庭院中的梧桐花草以及石凳圓桌什麼的全都不見樣貌了。
而顧長風送與流華的木盒好巧不巧,連着錦帕一起被沖到了鳳雪瑤的身上幸免于難。
她見阻止了流華做傻事情發洩一通吐血,一手撐地,本欲過去關心,但實在是被蒙眼的錦帕吸引,把它摘了下來。
當看清上面沾染了一團妖娆的血色後,她有些迷惘道:“這是什麼?”直覺告訴她,跟她有關。
“你的。”流華不斷嘔血,強行咬牙說着。
這回換鳳雪瑤也不淡定了,終于知道流華為何會暴怒,她撕碎了錦帕,讓它化為齑粉。
“豎子!”她替流華,也替自己狠狠罵着,精緻的容顔氣到發紅發脹。
流華突然就冷靜了幾分,怒氣壓下去幾分,改為自憐,“他怎麼這樣子啊……”他口中喃喃,染了血的薄唇與慘白的臉色形成鮮明對比,深受打擊般脆弱輕顫,“就算這麼恨我也不該拿你,咳咳……”他說到最激動處喉嚨又湧上一股腥甜,被嗆到,尾音輕顫。
鳳雪瑤心痛不已,忙走近扶起他了,看他還在搖頭自責,心間浮起一抹酸澀。
“我幫你治療吧,你仙身受損,不能這般動怒自毀的。”鳳雪瑤說着扶他進屋去,還把他攙扶到榻上。
她見流華唇邊抑制的鮮血仍有一小條順着下巴流淌下來,盯着那條血線無比認真地凝眉,過會兒她覺得實在礙眼,直接上手幫他慢慢擦掉了,做完這一切,她才不顧流華的呆愕,盤腿坐了上來,運起靈力。
鳳雪瑤少有主動幫他修複仙身的時候,此刻這般卻是顧長風誤打誤撞給了他臨場發揮,順驢下坡的機會,他望着想念許久的鳳雪瑤就在眼前,覺得一陣恍惚和不真實。
還是裝可憐和賣慘有用,他陷入深思,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聯想到鳳雪瑤喜歡悲天憫人的性格自嘲。
鳳雪瑤恰巧在這時睜開眼,看他在做什麼,為何等了那麼久都不見他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