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慘淡悲戚的臉透着無奈心碎的笑容撞入她的眼,使她内心如針紮般澀疼一下,忙問:“怎麼了?”
“沒事,想佑佑了。”
“怎麼突然想佑佑了?”鳳雪瑤心裡又不好受得被紮一下。
流華仙尊垂眸,滿眼灰敗道:“擔心我這身體還能撐多久。”他說完又是一陣病态的咳嗽。
鳳雪瑤望着沒出聲,流華仙尊咳完又繼續道,腔調裡滿是感慨,他患得患失,害怕抱憾終身,“回溯鏡打破後我這仙身一天不如一天,原本撐着就很不易,還要受鏡子壓制,我怕我撐不到佑佑回來的那一天,想着我沒見到他便身隕了,總有點悲哀。”
鳳雪瑤感同身受,想着是啊,都怪她沒用,打破鏡子付出那大代價也沒把人找回來。
當初打破鏡子是她一意孤行,完全不顧會遭此波連人的感受,如今想想,真是太自私了。
她道了一聲,“你還好嗎?”問完後又覺太虛假了,多此一舉,明知故問,羞愧地閉上口。
“不好。”流華仙尊扯扯嘴角又是無力地笑道,“不過應該能撐到再見佑佑的那一天。”他說得宛如一個思念兒子愛兒子的慈父。
鳳雪瑤心頭又是一澀,她道:“我會想辦法先把鏡子修複。”
流華仙尊滿眼驚愕,“不找佑佑了?”他呆呆問着。
鳳雪瑤長吸一口氣,“找,怎麼不找,若實在找不到,便,便先将鏡子修複吧……”
流華仙尊眼眶濕潤了起來。
鳳雪瑤以為他是在心痛孩子,安慰他道:“你的身體比較重要,佑佑已經死了,我不可能再讓你也身隕。”
流華仙尊感動得沒說話,但仍舊是悲痛的臉孔。
“所以,現在肯讓我幫你運功修複仙身了吧?”
目的終于達到,流華仙尊也不急于一時,道:“你運功給我修複太耗費靈力,你才剛恢複神識,就省省吧,我自己能克服。”
“你要硬抗嗎?”打破回溯鏡鳳雪瑤比任何人都清楚,最難捱最受罪的就是流華,因為她把流華留在了這裡,方便尋回她和佑佑,是以他不能失去一切,包括修為,而這在破碎的回溯鏡面前無疑是舉步維艱。
鳳雪瑤又想起什麼後,說着:“仙身受損,鏡子壓制,失去元陽,種種每一件都不容易,我還是幫你渡些靈力吧。”
鳳雪瑤在陳述他的處境和事實,但她不知道失去元陽這四個字早已在流華仙尊耳裡成為不願提及的禁忌,非常避諱道:“我讓你保存實力是為了找佑佑的。”
一句話将鳳雪瑤噎得說不出話來。
在此期間流華自己打坐起來,他在入定前邊運功邊說:“不知何時起這京城傳言姜氏皇族的顧長風是神女庇佑要找的人,那時我在閉關,待我出關後他真與你有緣,将你送入天道院,繼而你倆朝夕為伴産生了感情,我想世間沒有那麼巧合的事,以為是鎖千秋發揮了作用,便沒有阻攔讓你倆在一起了,哪想,”流華說到這,停頓一下,眸光深谙晦澀,“哪想你是恢複了,他卻沒有,真真叫人無處說理去。”
鳳雪瑤仔細聽着,确實如流華所說心裡堵悶一截,流華一下子說這麼多實屬少見,舒了一口胸中的郁氣,又道:“原以為賭錯了,他沒變樣不是便不是罷,也能念在曽有舊情的份上關照他幾筆,畢竟他不學無術是個廢材,還老愛仗着自己的美貌到處闖禍,招惹是非。他幾次不保後,我皆出手相救沒有怨言,不曾想反倒惹他對我恨之入骨,挾怨報複,我真是……不懂。”
不得不說流華是很會拉仇恨的,用無辜的口吻在什麼都一無所知的鳳雪瑤面前再次激怒起她的情緒,她想着今晚流華差點失控自毀全拜顧長風送的那個羞辱之物所賜,不禁唾罵一句,“殺人誅心!”
“算了,許是怪我沒告知他你會變樣,覺得自己上當受騙,失去了喜歡之人傷心使然。”
“哼!什麼上當受騙傷心使然,他失去喜歡之人一點都不傷心,白天還向我自薦枕席,如若真的怨你給他換人了,他就不是那副色痞樣了。”
流華仙尊眉頭跳跳,甚為在乎道:“他白天怎麼了?”
“沒,沒怎麼。”鳳雪瑤發覺說漏嘴了,改為無關緊要。
流華依舊是猜疑愠怒的模樣。
鳳雪瑤見他一人入定恢複暫且沒有太大問題,站起身道:“我回去教訓他,給他點顔色看看,看他下次還敢這般胡作非為麼。”她說得像要去教訓頑劣的小屁孩,柳眉倒豎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