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姜瀾又深深陷入沉沉夢中
許是與鳳雪瑤去過一趟神女廟,此刻他也置身于一處供奉神女的廟中,不過身旁陪伴之人換成了姬顔。
他見自己虔誠地立在神女像前,姬顔淨手,拿了三炷香點燃,遞給他,他雙手恭敬地接過,對着神像拜了又拜,不知拜了多少遍,随後插在神像面前的香爐裡,然後他又對着神像念念有詞,閉眼祈佑,口中大緻念的是保佑他們皇族和子民們不受仙魔大戰的波及,不再因為戰火來年燒毀莊稼顆粒無收,鬧饑荒瘟疫。
而這都是因為有神女張開的結界庇佑才能讓他們人界将傷亡損失降到最小,神女向他們皇族借走了聖泉湖作為交換,即便如此他們全族上下還是對神女感激涕零,盡些微薄之力。
神女的神力除了先天資質和修煉,還可以依靠有信徒的信仰供奉給予,于是在姜瀾皇族勢力的帶領組織下,全國各個城鎮鄉下都建立了神女廟,每年每月香火不斷。
他還在閑暇之時親自來皇城腳下最近的一座廟宇奉拜。
他奉拜時喜歡驅趕所有香客,讓寺廟閉門一天,這樣便能在心中覺得自己虔誠,神女獨屬于他,今日正是如此。
姜瀾念完祝詞睜開眼,眼底是傾慕和留戀,他每每如此,一輪流程奉拜完是不會馬上走的,非得留下來一會兒。
這個習慣一直跟着他随侍左右的姬顔早已見怪不怪,默默陪着他在殿内駐足觀賞神女的雕像,因為香火旺盛的原因,能多停留站在這裡也能沐浴神女的光輝增益修為,何樂而不為呢?隻是站着站着,在極靜的殿内突然冒出一些聲響。
姜瀾聽着那落針可聞的細微動靜,像是好事被打破惱羞不已,他動動耳朵道:“什麼聲音?”側首問向姬顔。
姬顔也聽到了,環顧四周并未發現有任何異樣,甚至連穿堂風都沒吹過來過。
這聲音像是能聽懂有人發現了它,在姜瀾提起疑心發問時停下來了。
“許是這殿内藏得有老鼠也說不定。”方才那聲音極微小,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小心撞到了,若不是太子将廟宇内所有的閑雜人等一律打發了去,隻留他們二人在這裡,那麼細微弱小的聲音絕對聽不到。
姜瀾看了看神像面前供奉的桌台,上面擺滿了好吃好喝的,都堆積成山掉在地上,連香油都是滿滿。
他面露不快道:“也不收拾打掃。”這樣堆積的确會招老鼠來。
姬顔想可能是太子來得即興突然,寺廟還來不及打掃就被趕出去了,但他并未多言。
太子的氣消下去了,又繼續雙眼遐想入迷地擡頭凝視上方,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沒幾息的時間殿内又發出聲響。
這聲音很惱人,斷斷續續的,響一聲隔好久又響一聲,毫無規律可言。
姜瀾屏息凝神,最後将目光彙聚在面前的神像處。
他耐心用耳力捕捉好久,确定這時輕時重的撞擊聲是從神像後面發出來。
“神像後有東西。”姜瀾為了不打草驚蛇,看看神像後面究竟藏了什麼,用嘴型悄然不發出聲音沖姬顔說道。
姬顔也吓得直盯那神像後面,做出一副随時護駕的警備樣子,他見太子已貓着腰走路緩慢無聲地一點點接近那神像,便也蹑手蹑腳地尾随跟上。
姜瀾盡量做到足靴踩在地上路過無痕了,像逮老鼠,姬顔也亦步亦趨如蜻蜓點水,就差半步踏入神像背後遮掩的領域,前方光線照射不到的陰暗地方忽然竄出一個人,是女子差點與他撞面,令走在最前端的姜瀾始料未及。
他睜大眼睛看清險些撞上來的女子正是這神像的主人——鳳雪瑤,真人遠比死物神像鮮活靈動,眉眼驚豔萬分,香風陣陣,姜瀾與她四目相對,二人貼得極近,一時讓姜瀾看恍惚了眼。
姬顔也驚了一下,不過從神像後頭走出來的是神女他還是懸着的一顆心放下了,同時感慨姜瀾運氣真好,拜着拜着竟遇見真人了。
神女獨來獨往,向來不願在衆人面前露面,來時是一陣風去也是一陣風,今天這陣風倒是吹到了姜瀾面前。
姜瀾也是第一次見她,除有些激動外,卻發現她臉頰好紅,紅得不太正常,像憋氣憋的。
他腦海不知怎的,看着那紅就不由自主地聯想有雙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口鼻。
鳳雪瑤注意到姜瀾一個勁兒地在盯着自己的臉頰看,摸了摸燒紅火熱的臉頰道:“你就是姜氏太子吧?方才你在神像面前的禱告我都聽見了。”她一臉嬌憨,低下頭,雙手胡亂揪住身後一縷秀發放在耳邊,好似對誇獎她的話害羞。
姜瀾聽不太懂地眨眼,準确地說他是對鳳雪瑤的此番行徑不太理解,腦子還是懵的。
姬顔倒是理解,非常善解人意道:“神女是迷路了吧?”說得很自信,他經常聽聞師尊和同門師兄弟說神女是個莽撞的路癡,走哪兒最好有人帶着,不然她就會如無頭蒼蠅般亂逛,走丢好久。
鳳雪瑤順着聲音的來處望去,這才發覺姜瀾身邊還帶着一個,出言的人一身天道院弟子的道袍,跟她接觸的人穿得一摸一樣,她心下不好,思緒快速流轉道:“對,我迷路了,本想下山出了天道院到皇家拿點聖湖水用,奈何找不到地方,跑到了這裡,皇家的方向是往哪兒走來着?”她說完用手回想着亂指四面八方,又是一臉讓你們見笑了的窘迫樣。
姬顔絲毫沒有懷疑此說辭道:“那正巧,讓太子領您去吧,不過負責給您帶路下山的弟子呢?”
因是天道院的,姬顔很清楚神女來了必有人接引上山以及體貼周到的送下山,有時這雜活還會被院裡身份最為高貴的流華仙尊搶去代勞,今日這情況,顯而易見仙尊在忙,沒空擠出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