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過長的白大褂，佝偻着身子，神情很是難看地走出辦公室，急匆匆往急診室裡趕。

他像是有些心虛，埋着頭很快進了急診室，甚至沒看到旁邊的桑林一和師戰狂。

師戰狂眯了眯眼睛：“絕對有鬼。”

桑林一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急診室的大門。

一邊，樓梯口忽然傳來慌亂的腳步聲，桑林一擡眼看過去，看到了沖上樓來的胖房東。

她看上去也是急忙趕過來的，但和江玉生的慌亂不同，比起擔憂，那種表情……更像是興奮。

她直接走到江玉生旁邊，抓着他的肩膀使勁晃了晃，聲音洪如鐘：“魚天海怎麼回事？”

江玉生看見她，臉色更難看了，嘴唇發白，但他抖了抖嘴唇，還是開口說了：

“……她，她今天還是在算，正常算。”

“天黑那個時候，我把最後一個客人送走了。”

“我剛要去給她做飯，她卻特别突然地說，她……她悄悄地，給自己算命了。”

胖房東的臉色兀地垮了下來。

她嘴唇抿成一條線，眼睛直勾勾盯着江玉生。

江玉生在她的眼神下，下意識地蜷了脖子，眼神胡亂飄動。

“然後呢？”胖房東問他。

江玉生像是精神在遭受極大的壓迫，他痛苦地捂住頭，咬牙：“她說，她算了我和她。”

“……她朝我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笑的時候，眉毛皺着，跟哭似的。”

“她說，她馬上就要死了。”

“她沒提我，我那個時候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我剛要找個借口出去找你，她……她就……”

胖房東直接說：“她吐血了？”

“……嗯。”

胖房東忽然笑了。

她臉上的肉擠在一起，笑容并不平易近人，反而讓她看上去像是癫狂的瘋子。

桑林一和師戰狂躲在旁邊聽着，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仍然沒有動作。

“行，沒你的事了。”胖房東轉身就要走。

江玉生急忙：“什……什麼？！”

“我說沒你事了，你可以回去了。”胖房東不耐煩地揮手。

江玉生先是頓住，随後急忙往前一步，拉住胖房東：“天海呢？！天海她還在裡面，你要做什麼？”

胖房東扭頭：“現在她跟你無關了。你早就把她賣給我了，從你給我辦事開始。行了，回去吧，之後我會給你五千塊錢的。”

“不是，不是！”江玉生語無倫次：“我是在說天海！不是我的事！天海她到底怎麼了，她現在是怎麼回事……”

“煩人的東西！”胖房東一把甩開江玉生的手，回頭不屑地瞪他一眼：“魚天海不是跟你說了？她算過了，她馬上就要死了。”

“行了，其他的你也别管了，趕緊回去。”

“我……我怎麼能不管啊！”江玉生被甩開之後眼鏡掉在了地上，鏡片碎了一地，他也不去管，又扯住胖房東：“她是我老婆啊！”

“什麼老婆，你都把她賣給我了，還裝什麼好老公？”胖房東笑出了聲，“你舍不得她死，還不是因為她這十幾天給你賺了那麼多錢？”

胖房東用了力氣，一把把江玉生甩到地上，江玉生叫了一聲，手臂砸在碎裂的鏡片上，血立刻滲透了他的白襯衫。

他慌亂地看着胖房東走向急診室，但這一次卻沒再站起來了。

他隻是瞪大眼睛，癡癡地盯着胖房東的身影。

師戰狂“啧”了一聲。

桑林一不打算管江玉生，扭頭朝師戰狂說：“走。”

按霍小丹之前推演所說的，胖房東在“養蠱”。

她刻意養出了魚天海，目的就是吞噬她。

桑林一本來是打算挨個處理胖房東和魚天海，但現在支線任務突然出現，要求他們保護魚天海，打亂了桑林一一開始的計劃。

胖房東看樣子已經要對魚天海下手了，無論是為了支線任務保護住魚天海，還是避免胖房東吞噬掉她成為更進一步的大怪物，他們都必須要和胖房東對上了。

桑林一其實并沒有勝算。

他的怪物圖鑒沒有觸發，胖房東的實力比他強，桑林一甚至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已經到了2S級。

但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

他補充：“保護好魚天海。”

“如果張愛國和我們作對……”

他擡眼，眼神平靜而淡漠：“以任務為先。”

師戰狂點頭：“好。”

兩個人擡腿走向急診室，江玉生看見他們兩個繞過自己往前走，咬了咬牙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隻是頹喪地憋出一句：“天海她……”

桑林一沒回頭：

“在某種程度上，我贊同胖房東說的話。”

江玉生怔怔地擡頭，隻來得及看見那兩個人消失在門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