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春月小溪樓的第二天。
師戰狂喝了個爛醉,大半夜鬼哭狼嚎唱完一首自創的歌曲《姑奶奶天下無敵》之後就徹底昏睡了。
李克生則最後還是跟霍小丹一起玩了五子棋,被殺得懷疑人生還不服輸,兩個人熬了大夜,現在都在睡。
要是師戰狂沒醉,多半會告訴李克生他這種人在她家的賭場是一定會變成爛賭鬼的。
最後四個人就隻有桑林一早醒了。
他盯着地上睡得到處亂飛的幾個人,很輕地歎了口氣,蹲下去給他們蓋了薄毯。
還好春月小溪樓空間大,起碼不會撞到東西了。
随後他從儲物戒裡随意拿了一套衣物,去了洗浴間。
簡單沐浴過後,桑林一站在鏡前仔細梳理長到腰間的長發,銀絲如瀑從指縫間滑下,他垂眸慢慢梳着,似乎在想些什麼。
待梳好頭發後,他輕輕點了點挂在耳垂上的脊骨,頭發無風自動,在腦後乖順地束好,脊骨則順着發絲慢慢向上,穩穩束好了銀白長發。
桑林一也換上了衣服,是繡夫人精心制作的一套,月白直裾,帶有鬼面暗紋,繡夫人倒是特意收斂了一些,但技法卻更加華麗了,乍一看是無法看出鬼紋的,但在光芒下各道繡紋會閃閃發光,猶如一層薄紗覆面。
腰帶墨黛,紋有祥雲,腳踩皂靴,紫影鬼爪在靴面若隐若現。
整身的白色顯得他腰間的腰帶分外顯眼,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
桑林一并不是很在意衣物穿着,但如今他是煞青門的客人,且段箬水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表露出仙祖的身份或許能更方便行事。
換好衣物後,他看着對面巨大的銅鏡。
鏡中,他發須皆銀白,配上月白的衣物,倒的确不會叫人認錯了,是實實在在的鬼的模樣。
桑林一湊近了鏡子,去看自己的眉眼。
在夜航船時,他一開始變化隻有頭發。
原本的黑發變長,也變成了銀白色。
可越到後面,變化越多。
他的眼睫、眉毛也逐漸變為了銀白色,皮膚則是逐漸像透明一樣,青筋格外明顯。
原本的黑瞳,也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淡藍。
桑林一若有所思地看着鏡中的自己。
除卻這張臉外,他都不認得自己了。
他慢慢擡手,手指輕輕按在了鏡子中自己的眼睛上。
“江……”
這是你想要的嗎?
他的聲音沒入牆壁,無人能夠回應。
……罷了。
桑林一慢慢收了手,轉身離去。
師戰狂他們還沒醒,桑林一正準備離開春月小溪樓去給師戰狂準備些醒酒湯,一封花信便飄飄順着落下的海棠花瓣飄入了窗縫。
桑林一擡手,輕輕夾住了它。
以免吵醒其他人,他帶着花信出了門,坐在了小樓外樟樹的石桌旁。
拆開花信後,淺鳳的聲音傳來:“大人們,有兩位客人前來拜訪,是龜族預備參與天祭東溟祭的兩位備選祭司,歸江楓與歸漁火。淺鳳已将客人們招待至次殿暮雪苑,若各位準備好了,可前來面見客人,亦或是告知淺鳳不接待外客。”
桑林一挑了下眉,想了想後回複她:“帶一碗醒酒湯來,我們馬上就來,先好好招待他們。”
花信飄飄飛走了。
淺鳳不愧是專門服侍龍族皇室的,很快就帶了一碗醒酒湯來。
加上知道桑林一不喜歡外人服侍,于是是親自來送的,并且規規矩矩地沒有進樓,把湯交給了桑林一就離開去招待客人們了。
桑林一進了屋子,挨個把三人叫醒。
李克生睜着無神的眼睛,“桑兄……我夢到你了……”
桑林一把縮成一團的霍小丹掰直,拉起來:“夢到什麼了?”
李克生豎起一根手指,露出一個奇傻無比的笑容:“诶嘿,夢到我倆一起大學畢業了找不到工作,我進廠打螺絲的時候遇到你也在我旁邊了!”
桑林一:“……以後有這種夢,還是不要叫我了。”
他扭頭去叫師戰狂:“桌上有醒酒湯,頭痛就快去喝了。”
師戰狂左眼站崗右眼放哨:“……今天不是沒事兒嗎?起這麼早?”
“歸江楓和歸漁火來找我們了。”
霍小丹迷迷糊糊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我倆徒弟來了?”
三人這才慢慢清醒起來了,收拾了之後準備去見歸江楓和歸漁火。
師戰狂抱着刀:“奇怪,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們來了妖國,還在帝宮裡的?”
李克生想了想說:“之前在不夜城地下丹宮,他們已經知道我是龍族了,或許是聽說我回國了,就想着來見見我們吧。”
師戰狂點頭:“哦,這樣倒也說得通。”
桑林一又發出了一封花信,讓淺鳳備一些早食,随後四人便一同來到了次殿暮雪苑。
雖名暮雪苑,是冬日裡賞景極為漂亮的一處地,但此刻為暮春,景色同樣迷人。
一池小塘,沒有靈智的普通錦鯉在池中暢遊,池邊栽種的梨花微微垂着,花瓣落了滿池,也被風吹拂到了旁邊小亭的亭面上,雖非雪日,卻恰似雪景。
而亭中央,歸江楓和歸漁火已經盤腿坐在了席上,淺鳳安靜地等在一邊,正靜靜等着他們。
李克生看見他們,高興地揮了揮手先打了個招呼:“嘿!歸江楓,歸漁火!”
亭中二人立刻扭頭,看見他後都笑了笑:“李同學!”
随後他們又喊:“桑同學!霍老師和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