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資源根本不夠養這些人,基地又不是救濟站,為什麼要耗費人力物力在他們身上?”會議室中,一個男人激動地發言,“而且,前幾次與星際人的戰役,我們都輸了,戰士們更需要醫護人員啊!”
“是的,我們并非殘忍,隻是我們基地的處境的确很艱難,占據中心城、團結全雪星、從星際中獨立的三步目标,七年了,到現在連第一個目标都是遙遙無期。”一位年長的男性語速緩慢但嚴肅,“首領,您不能再優柔寡斷了,想要解放全雪星,就必須有犧牲,這難道不是應該有的覺悟嗎?”
坐在正中,被稱為首領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女性,名為斯皮爾。她有一頭灰色短發,雙目是幽深的綠色,臉上有幾道傷疤,嘴唇很薄,給人一種淩厲的氣勢。她抿着唇,雙手交疊放在桌前,聞言點了點頭,轉頭沖旁邊僵着臉不說話的沐棋道,“沐棋,你還要發言嗎?”
沐棋深鎖着眉頭,語氣僵硬道,“不,沒有了。”
“好,那就這樣定下了。”斯皮爾站起來,雄厚嘹亮的聲音傳遍大廳,“從今天起,基地不再接受‘淨奶毒’患者,至于已經在基地留下的……”她低了低眼睑,“就不必趕走了,盡量配合醫療團隊研發解藥吧。”
這場會議持續了三個小時,散會後,沐棋遠離人群,腳步飛快地往外走,卻聽見背後一聲叫喊,“沐棋!”
沐棋停下腳步,臉上依然挂着冷硬的表情,“首領,您有什麼事情?”
斯皮爾拍拍他的肩,“你今天是不是又帶回一批‘淨奶毒’患者?”
沐棋點點頭,“我明天就去預備宿舍,把他們送出基地。”說好聽點兒是送出基地,說難聽點兒,将這些已經沒有生活能力的雪星人送到基地外,即便會盡可能地送到有人煙的村落,也與殺了他們也沒有什麼分别了。
斯皮爾一頓,沉默一會兒,道,“你還小,可能沒辦法接受,但他們說的對,我們沒有多餘的資源分給‘淨奶毒’患者了。”
沐棋低着頭,“我知道,您不必擔心我想不開。”
“我跟你一起吧。”斯皮爾道,“有什麼話,你都可以跟我說。”
次日,兩個人相伴來到預備宿舍,二人卻皆是一驚,因為他們居然在宿舍的樓道裡聽見了好多人的哭聲!這預備宿舍裡明明都是“淨奶毒”患者,失去了自己的意識和情緒,富有情感的哭泣對他們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怎麼可能這麼驚天動地?
斯皮爾尖尖的狼耳直直地豎着,眯起眼睛,“走,進去看看!”
就在這時,宿舍樓的守衛人員匆忙跑過來,看到斯皮爾和沐棋,揩了揩額角的汗,“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之前還很安靜……”
斯皮爾循着聲音,找了一間哭聲最大的房間,直接推開門,隻見有個小兔子半獸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金豆豆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看到斯皮爾和沐棋,打了個嗝兒,“哇”得一聲哭得更大聲了,衆人的耳膜都要被他震破了。
而其他的幾個半獸人都成年了,圍在小兔子旁邊,有抱着哄的,有擦眼淚的,還有喂水的,還有扮醜逗樂的,總之是手忙腳亂。
站在門口的斯皮爾和沐棋已經驚呆了,這些人哪裡有一點兒“淨奶毒”患者的影子?分明與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别!
“你們……”
大概是哄孩子哄得太專注,幾個人這才看見有兩位陌生人闖進了房間,頓時都警惕起來,“你們是誰?是把我們救下的人嗎?”
斯皮爾不愧是首領,大驚過後很快恢複了冷靜,“對,你們現在在反星際聯盟基地的宿舍裡,哄騙你們喝下淨奶,将你們關到籠子裡的星際人已經被我們殺死了。”
宿舍内的衆人紛紛松口氣,臉上挂上了感激的神色,“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我們也沒想到那些星際人是抓我們去販賣的,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幸虧遇到了你們。”他們現在雖然治愈了,但并沒有丢失中毒時的記憶,想到昏黑的籠子和猙獰的星際人,依然心有餘悸。
斯皮爾和沐棋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沐棋上前一步,沙啞着嗓子問道,“你們的毒是怎麼解的?”
“是一個年輕人來給我們治療的。”犬人姑娘笑着道,“他實在太厲害了,就是站在那裡不動,碰都沒碰我們,但大腦卻有針紮似的疼痛,很快我們昏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痊愈了。”
其他人點點頭,表示犬人姑娘說的是真的,并紛紛表達了對這種神秘力量的敬佩,至于小兔子半獸人,則是因為年紀太小,膽子也小,醒過來直接吓哭了,怎麼哄也哄不住。
這些人覺得那是一種神秘力量,但斯皮爾和沐棋卻瞬間就明白了神秘力量的真實身份——精神力!
淨奶毒居然是可以通過精神力治愈的?!難道這種毒素并非生物毒素?原來他們醫療團隊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錯的!
二人眼中都流露出狂喜,如果真的是這樣,基地裡上百的淨奶毒患者都有救了!他們再也不用為是否收留他們而糾結了。
“那個治愈你們的人長什麼樣子,你們還記得嗎?是雪星人嗎?”斯皮爾語調急促,眼神發光,“他是跟你們一樣被救進基地的人嗎?”
“男性,很年輕,長相好像挺普通的?但沒有我們雪星人傳統的獸耳,大概是雪星人與星際人的混血吧。”宿舍的幾人對他印象還挺深的,畢竟是救了他們的人,幾個人各自說出了幾個特點,很快,斯皮爾就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個青年人的形象。
“謝謝你們,你們先好好休息。”斯皮爾說完,就同沐棋離開房間,然後按順序繼續敲響了下一個房間的門。
而此時的郁生,也正痛苦地躺在宿舍的床上,耳邊是綿綿的抽泣聲,一刻不停,還伴随着松松與奇奇的安慰聲與弗雷幹癟的“别怕”“有叔叔在”“不要哭了”的哄孩子的話語翻來覆去地說,讓他無法入睡。
過了一會兒,弗雷大概是放棄了,他幹脆起身,讓奇奇和松松兩個與綿綿年齡相仿的家夥安慰綿綿,自己來到郁生身邊,大手撫上郁生的太陽穴輕輕揉動,“還是睡不着?”
“當然睡不着。”郁生無奈道,自己的五感原本就比常人敏銳,在這嘈雜的環境中怎麼能睡着?隻是他也的确疲憊至極,因為從他成功治愈松松以後,他就徹夜未眠,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為大家清除“淨奶毒”,好在随着治愈的人越來越多,郁生也越來越熟練,到最後,甚至可以在一個小時以内同時治愈六個人,可以說是非常高效了。
他本來想着把所有人治好了,就回房間補眠,誰知道那些年紀小的孩子醒過來以後就是哭,這預備宿舍的隔音效果又差,更何況綿綿也是“哭泣歌唱團”團員之一,讓郁生頭痛不已。
“砰砰砰。”敲門聲傳來,弗雷起身,打開門,一個與他同樣高大的女性與他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