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案發第三天,醫生說張瑛受的傷并不會導緻她昏迷這麼久。
後續又做了多項檢查,沒有發現其他問題。給出的最後結論是“或許是病人受到刺|激,潛意識不願意醒來。”
陳逍魚發呆,這時見到賀臨川回來了。
“他的兒女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還沒有露面嗎?”
賀臨川搖頭,“沒有,張成柏一個星期前就轉接了手頭的工作,然後蹤迹全無。不過,我更傾向于他沒有走遠。”
現在的局勢很不利于他,一旦張成柏離開了,恐怕就再也回不來了——眼饞張成柏地盤的人比比皆是,哪個不想将他的勢力一口吞下。
“但他連兒子死了、女兒昏迷不醒都不顧了。哎,你說,這兩件事情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
他們對視一眼。
如果要搞清楚這個問題,那幾個看守張璟的眼線的真實身份就要搞明白。
或者,他們幹脆就去問張瑛,如果她情願告知的話。
突然,病房内傳來一陣異動。
他們二人一驚,立馬朝房間裡看去。
張瑛醒了。
她從床上掉下來,痛苦地捂着腦袋,将臉埋在床邊。
陳逍魚按鈴叫來了醫生護士。
他們把張瑛扶起來,這個過程中她始終一言未發,任憑大夫檢查。
确定了病人沒有問題後,醫生交代了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整間病房就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張瑛擡手去夠床邊的水,被陳逍魚搶先續上溫水,給她遞過去。
她輕聲道謝。
“我弟弟他——”
“很抱歉,他已經身亡了。”賀臨川毫不留情地将真相告訴她。
張瑛聽後,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是呆滞地握緊了杯子。
陳逍魚扯賀臨川的衣角,給他一個眼神,幹嘛這樣打擊她。
賀臨川無奈地說:“張瑛,我們知道最後和張璟聯系的人是你。很抱歉,當時我們攔下了那群人對他的第一次下手,但是沒能攔下第二次。你知道張璟是怎樣遇害的嗎?有人私藏炸彈,所有打手連同張璟,甚至還有警方的人,都死在了爆炸中。”
“所以,你也一樣。這次或許是僥幸,你成功逃過一劫。但是你能保證下次還能如此幸運地在不波及任何人的情況下逃脫他們的毒手嗎?”
陳逍魚雖然知道賀臨川說的是事實,但還是覺得對于張瑛來說,這些話太沉重了。
他安慰張瑛:“在兇手沒有被逮捕之前,警方一定會盡力保護你的安全。”
說完這些,他拉着賀臨川出去了。
“給她一點時間吧。她才剛醒過來就要面對弟弟的去世,還要面對潛在的危險。”
病房中的張瑛感受着空曠的房間,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種極度的恐慌感,仿佛是什麼東西缺失了。
它缺失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現在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她清楚,某一天當她突然發現它時,她就會因再也無法忍受那種缺失的痛苦而崩潰。
她就這樣一個人坐着,不說話,也不動。
剛才那兩個人的話仿佛還近在耳邊。
現在她的思緒不太清晰,但她還是決定要跟他們說些什麼。
不久後,她将一切都告知了二人。
“我在第二次被調查之前就頻繁收到威脅。其中有不少是因為我的……我的父親而厭惡我的人,也有真正與案件有關的人的家屬。他們試過威逼利誘,各種方法,隻是為了讓我閉嘴。”張瑛面無表情地回憶。
陳逍魚在心中想,難不成……所有的證人都受到了威脅?
“當初去那種地方本就是我的計算失誤,還差點連累了阿璟。我不想他繼續摻和這件事情了,所以提前準備讓他離開。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次的調查來得很突然,我甚至還沒還有将離開的事宜告訴阿璟,就被帶走了。”
“我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阿璟,但沒想到路上遭到了襲擊。那個人威脅我做僞證,說要不然就殺死我的弟弟。我當時就意識到了他們可能盯上了阿璟,所以奮力逃了出來,通知阿璟讓他趕快離開,在逃的過程中還受了木倉傷。”
兩個人認真地聽着她提供的隐情。
……
陳逍魚:“你相信她的話嗎?”
賀臨川:“不能盡信。”
“最開始的幾句話可信度還比較高,但後來的就——”
如果她知道了有人要害她的弟弟,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報警,而是要通知她的弟弟自行逃亡。她都知道襲擊自己的人手裡有木倉了,難道不怕看守的人看到張璟跑了直接一木倉把人給了結?
還有,她對自己為什麼往這家醫院跑也避而不談。
他們看過她遇害地點的地圖,明明附近有很多可以供她報警甚至就醫的場所,但她還是毅然決然地帶着木倉傷來到了相對更遠的這家醫院。
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她這麼做的目的。
“算了,還是不要逼問她了,她也挺可憐的。還是等過段時間再問吧。”
說罷,二人暫時離開了醫院。他們接下來還要去找爆炸現場的監控視頻。原本還想從張瑛姐弟這裡了解線索,結果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真是舊案未結,又添新案。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獨自在醫院的張瑛發出了一條訊息。
“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可我的弟弟還是死了。”
不多時,張瑛便收到了回複——“他的記憶在我這。”
張瑛看完後,心情複雜。她将訊息全都删掉了。
陳逍魚再次感受到了一道視線。
有人在跟蹤他!
他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賀臨川的胳膊,不動聲色地跟他小聲說。
“自從上次有人給我送來棕熊玩偶,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視線了。”
他們二人如常地走在街道上。
陳逍魚突然大聲說:“哎,你中午想吃面啊,我知道一個地方,那的面無敵好吃!”
說着他就帶賀臨川往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