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星帕拉斯是劣等基因者數量最少的星球,主要原因在于嚴苛的法令——主星的“教育力度”要遠遠高于任何星球,并且還附加了若幹條令劣等基因者叫苦連連的條例。以至于法令頒布幾年後,被打上了标簽的人走的走、逃的逃,就連人類共融中心也被空置出來,成為了人數反而越來越多的UHG總局人員的辦公場所。
聯盟人類基因研究總局建立之初旨在研究各類基因疾病,幫助萬千深受疾病折磨的人找到一條治愈之路。然而,在發展的過程中卻逐漸偏離原旨,走向極端。從“犯罪基因”橫空出世,以睥睨的姿态審視黑白,再到“劣等基因”以偏概全,全然否定黑白分明,再到荒誕不經的“教育改造”,徹底颠倒黑白,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荒誕且離奇。
被卷入其中身陷囹圄的人可沒空想這些,這荒誕不羁的當頭一棍落下得太快,叫人沒有反應的機會,一切就已然蓋棺定論了。
UHG跳過它的掌控者認為毫無意義的初級形态,又完成了危言聳聽的預警,輕而易舉地邁出了第一步。這項進步又讓他們信心大增,來到了“既要”、“又要”的步驟。他們既想要做“蓋棺”的人,又想要做“定論”的人,是從權威到權力的完整布局。從具有權威發展的到擁有切實的權力,然而他們并不想止步于此,既想權威正當又想權力合法。但卻沒有人想過或在意這一套供人差使的利器是否有穩固的基石。
沒有基石的東西注定長久不了,但當事人往往被即時的利益沖昏頭腦,對弊端視而不見,又或者看到了弊端,卻隻想當下事,取當下利,無視後世。
不知道UHG現任的當家人究竟有沒有長遠的目光,但顯而易見的是他一定是吃到了權力帶來的好處,愈發舍不得放手了。
白日高懸,是一個明媚的上午,身穿統一藏藍色制服的人群在辦公室間往來不休,穿梭不止,一套套文件被井然有序地傳送到下一道程序,扣上該蓋的印章,走完該走的手續,最終才被送去執行。
每一道指令都關乎着接下來的任務執行方向,所以每道審核的手續都走得極為謹慎,各部門不時傳出交談相商的聲音。
其中,唯有最偏遠的一個部門格外清冷,甚至比起共融中心大樓裡的火熱而言,這裡簡直安閑的可以度假了。
曆史案件調查處,也被成為複審處,名義上是重新審查舊案的地方,但實際上這裡堆積了好幾個房間的舊案很多就連證據都不全,一審都沒審理過,更遑論複審了。
調查處被建造在共融中心大樓的後面,中間隔了一塊巨大的廢棄釣魚場。據說原本這裡是可以來釣魚的,但是共融中心的不少小領導都日漸沉迷釣魚,進而上班摸魚,上行下效,最終釣魚場被強行廢棄。也就是因為隔了這麼一大塊地方,和共融中心地理上離得遠了,心也就離得遠了。主要還是因為他們這個機構太雞肋了,沒少被總局的人唾棄,最終成了一個擺設。不過在一點上它還是好用的,那就是“流放”。看哪個刺頭不順眼了,或者哪家的二代想要個職位當玩票,那就直接把人給扔過來度假吧,就當養個閑人,反正也不放在總局礙眼,大家對此局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炎炎夏日,調查處竟然格外的清涼,怪不得被叫成是“避暑山莊”,度假勝地。調查處的單位是一棟私宅,大多房間都是清一色的平房,隻有裝了陳年舊案的資料室是二棟的小樓房。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地方也是二層的,不過那個房間整日拉着厚重的窗簾,被建在資料室的附近、庭院的一角,窗前還有幾棵樹遮遮掩掩,感覺房間的主人見不起人似的。據說,這就是複審局現任管事的辦公室兼住所。
趙知返這個既被當成刺頭又被當成玩票給扔進來的鹹魚此時正在發着呆向那棟小樓看去。其實也不是特意盯着那棟房子,而是它正正好好地被建在了窗外,索性發呆的時候給自己找個準頭。
他也聽說過那裡既是辦公室又是住所的話,他認為凡是把住處和工作處混為一談的要麼是工作狂、活卷王,要麼就是裝樣子的鹹魚一條。也不知道裡面住的那位屬于哪個極端。
身後坐了兩個人閑的唠嗑,從中午吃什麼一直談到晚上的夜生活去向,聽上去閱曆非常精彩。
他聽得犯困,就聽身後的人叫住了自己,原來是邀請他晚上一起去吃飯。他轉過頭看了那人一眼,提出這件事的人名叫曹鑫,他爹是UHG的高層,當初也想過把他兒子往共融中心裡塞,但無奈他這個兒子實在是不争氣,最後還是給扔到這裡讓他自己玩去了。曹鑫人不算聰明,也沒什麼野心,在這裡整日閑着也挺樂在其中。這種樂天的态度對于他家來說也是一件比較幸運的事情,畢竟對于有些人來說,不一時興起出去施展“野心”和“抱負”就是對家庭乃至社會的最好報答了。
他在比爾姆混迹了那麼多年也算見識過了形形色色的人,像曹鑫這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沒有深交的想法,他随口說了幾句應付的場面話,倒也沒有落了對方的面子,就算是應下了。
過了一會,兩個人還是碎嘴子一樣地說個不停,他快被這嗡嗡的催眠聲和窗外的蟬鳴聲雙重催眠給直接扔進夢裡了,就随便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
離開後,他張望了一會,最終視線還是定格在檔案室的大門上。他刷開了檔案室的門,百無聊賴地進了檔案室,一進門就是頂到棚頂的架子,稱得上連綿不絕,蜿蜒地布滿了整座房間,隻留下了幾條狹窄可供一人通過的小路。
一直往裡走才能發現“内有乾坤”,走過了外圍大概兩三個操場大小的檔案架,才能看到房間的中央有一塊空出來的區域,這塊區域外圍是一圈供人行走或休息的空地,還象征性地擺放了幾張長椅,再裡側則是用大塊石頭修砌的一圈類似于水池的圍欄,隻不過内裡沒有水,想也是,在檔案室裡修水池也不怕檔案發潮。二樓被打通,留下了一圈防止墜落的圍欄,從一層向上打量,可以看見上層也是頂棚的巨型架子。從二層正中央棚頂垂下一串水晶吊燈,吊燈停留在一層的一半,光芒被底下的石頭圍堰盛了滿池。
趙知返從一旁的架子上随手抽出了一卷檔案,他沒有翻案的權力,隻能把它們當作故事看,就是這些“故事”聽上去有些太慘烈了。
這裡的檔案都是紙質的,按理說都應該有電子的備份,但是調查處的規定就是不能将這些案件的詳情外洩,更不能毀壞這些檔案。單從規矩上看,似乎調查處挺重視這些檔案的,但要從這個看上去比較粗糙的檔案室來看,把這麼重要的文件像普通的書籍一樣堆在書架上,這種行為看上去似乎又沒有那麼重視這些資料。
翻過了卷宗後,他又把檔案放回原位,然後就躺在長椅上眯起午覺——他已經被扔來這裡半個月了,這幾乎已經成為了習慣。每天不來這裡睡個午覺就渾身不自在。
雖然以前在調查局的時候常常忙得要命,嘴上總是喊着什麼時候能當條鹹魚,結果現在真成了鹹魚反而渾身都不自在了,就有點應了那句山豬吃不了細糠。
他的困意來的也快,沒一會就陷入的沉沉的夢境。
半個成年人高的栅欄裡是修剪整齊的草坪,草坪上卧着一隻白色的短毛土狗,熱鬧地朝着栅欄搖尾巴,還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在一旁。似乎是個小孩,非常好動,在一旁走過來跳過去。陽光正盛,那個小孩似乎一點也不怕熱。
很快,夢就變了。不再有燦爛的陽光,而是極夜。空氣中似乎充斥着焦灼的氣息,還有非常難聞的氣味,他也不明白在夢裡怎麼就能聞見氣味。看不清那是什麼地方,遠處有一盞燈高懸,但是太暗了,極力睜開眼睛,可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他很快就醒了,醒來後才發現中午已經悄然溜走了。
自從維塔裡亞回來後,他就總是做起這兩個夢。可每當他更迫切地想要看清夢境中的明亮和黑暗,他就清醒了。仿佛是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隔開,他永遠無法觸及那片模糊不清的東西。
他将腿從長椅上放下,坐在長椅上垂着頭發呆。
突然,他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擡頭看向上層。
可是,上面什麼都沒有。
他順着西側的樓梯緩緩邁步走向二層,在幾個高聳的架子間轉了幾圈,卻再沒察覺到剛才的異常了——那分明是一道視線。
他帶着些許疑慮走下去,離開了檔案室。
下午五點,準時下班,沒有一個人想在此多停留片刻。度假勝地好是好,可再好的地方總待也會膩味,還不如趕緊下班來得實在。
趙知返被以曹鑫為首的一群人給拽去吃飯了。
夜晚的城市喧嚣不已,街道兩旁接連燈光亮起,晃得有如白晝一般,似明非明,似暗非暗,反而給人多添了幾分旖旎的遐想空間。紅男綠女遊蕩于期間,活躍了夜市,更掩去了白日的沉悶無趣,為這個夜更新了值得探索的進度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基本上到了結束的時候了,他也被這幫小崽子給拉着灌了幾輪酒,不過他的酒量還算過得去,旁邊的幾個都已經七倒八歪,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結過賬也不打算繼續管他們了,他這也算仁至義盡了。這幫小崽子不僅想灌他酒,還打算酒足飯飽帶他去“見世面”,他在比爾姆掃黃打非的時候也沒少見世面。姑且不提他本人的思想境界有多麼根正苗紅了,雖然好像已經有點不太“直”了,但正還是正的。就算從其他方面來說,要是讓他老子知道了他敢去那些不正當場所,也非得打斷他的腿,有幾條斷幾條——
他看着從眼前一閃而過的身影猶豫了片刻。他站在原地,又擡頭看了一下招牌,“保健養生會所”?誰家大保健開在巷子裡?低頭看了看自己目前還完整的腿,他……思考了幾秒鐘,還是跟了過去。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聞朝,從上次他被帶走算起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聞朝來到這個“養生會所”後就向前台問起了服務,他認真地研究前台推薦的幾項套餐,良久之後,擡頭說道:“是梁先生介紹我來這裡的。”他這話似乎意有所指,随後就說了幾句行内的黑話。
前台一聽,了然地笑了笑,叫來一個服務員帶他上樓。
他這一波操作看得外面的趙知返驚歎連連。
上樓後,他跟着服務員左拐右拐,在封閉的走廊裡拐了好幾個彎後終于被領到了一個無人的空房間。當然,這裡并不是目的地,服務員在他的注視下從托盤底下抽出一個遙控器,按下按鈕後,房間的窗子就被打開了。窗子打開後才知道這裡面另有玄機。原來這家保健會所緊鄰着後面的居民宅,這層玻璃應該是經過了特殊處理,使裡面的人向外看去有一種距離對面很遠的錯覺,實則離得非常近,甚至不足一米。
服務員不知道又按下了什麼,對面的窗也開了,兩扇正相對應的窗下非常隐蔽的木闆被掀起,輕松一搭就連通了兩道樓。聞朝被帶着進入的後面的居民樓中,又被請進了一個房間裡。
房間正中央擺着一張心形的雙人床,床頭櫃“設備”應有盡有,雙層的窗簾之間露出了一道木架,上面各類“刑具”應有盡有,看得他啧啧稱奇。
他假借着觀察房間的機會順便檢查了一遍有沒有監視設備,看了一圈後發現确實沒有埋監視器,于是他又從“刑具架”上挑了一副手铐。
服務員把他留在房間就離開了,不一會一個身穿黑絲女仆裝的兔女郎就進來了。
聞朝瞥了她一眼,順手關上了門,問女人:“在這裡幹多久了?”說着還示意她到一邊的椅子上就座。
女人看他直入主題,于是也不裝了,往椅子上一坐,翹起腿來,腿上的黑絲延伸到裙下,欲露未露。她回過頭來,用一副任人看了都要意亂神迷的眼神看向這位客人。
聞朝拿起剛才挑揀的手铐,三兩下便把她拷在了椅子上。女人嬌聲驚歎,說道:“上來就玩這麼大的?”
聞朝沒有回話,繼續把她的手腳都拷在椅子上,然後從床上拆了枕套,在她震驚的眼神中堵上了她的嘴。
女人掙紮了幾下,還略懷希望地看着聞朝,期盼他隻是想玩玩花樣,而不是什麼變态殺人魔。
隻見聞朝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說道:“抱歉了,辛苦你多綁一會。”
女人隔着枕套嗚嗚咽咽地不知在說什麼,但估計不是什麼好話。
聞朝突然轉過身來,對她說道:“你最好安靜地待在這裡,喝茶的費用照樣付給你。我的老婆出軌了,人現在就在這裡,找到她後我自然會放了你。”話落,他打開房門離開了,徒留被綁在房間裡的女人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同情這個被結結實實戴了綠帽子的男人還是同情受了無妄之災的自己了。
趙知返整個人扒在樓外的窗框上,将房間的窗戶撬開了一道縫隙,聽見了屋内的聲音不禁皺了皺眉。秉着決計不能讓新時代年輕人步入歧途的偉大理想,他撥開窗簾邁進了房間裡。他隻看到了一個被綁的女人,并沒有看到聞朝的身影。于是他走上前,看了女人一眼,拿出枕套。
女人發現這個人是從窗外進來的,心中有些警惕。
趙知返問:“剛才那個人哪裡去了?”
女人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于是一五一十地對他說了,“他說他媳婦給他戴綠帽子,去抓奸在床了。”話音未落就被再度塞上了嘴。
她聽見眼前這個人說出了跟剛才那位差不多的話時都想翻白眼了。
“抱歉,我不能松開你,辛苦多綁一會吧。稍後有人會請你喝茶。”當然是警察叔叔請喝茶了。
他也跟着聞朝離開了。
聞朝出來後查看了幾個房間,剛想繼續探查下去,就看到遠處一個端着床上用品而來的服務員,他迅速将自己躲在拐角處,等對方一過來,他就立馬堵嘴将人拖到身後的房間裡——那間他剛剛探查過,是一間空房。
沒一會,聞朝就換好了服務員的裝扮,大搖大擺地從房間中走出來,手中還托着床上用品,臉上帶着标準化的微笑。
接下來,他就像做賊一樣挨間排查。所幸這裡是見不得人的場所,走廊上沒有監控,要不然的話他的這種詭異的行為都能被當作變态偷窺狂的典範送上刑法小劇場了,到時候馬賽克一打,就隻能在一盆半人高的綠色花束旁邊忏悔說“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了。
他找了一整層,都沒有發現目标人物,最後不得已先停了下來。雖然套着服務生這身假皮,但他這挨間找人的行為還是太冒失了,要是被顧客投訴到店家,雖然在這種地方投訴好像不太可能,但真有不怕事大的這麼幹了那他的行動不就要被發現了。要是打草驚蛇,那可就功虧一篑了。
他臨窗站了片刻,剛要伸手摸向那扇雕花的窗戶,就聽見身後有人輕聲叫他,原來是剛剛結束“激烈戰争”的一位客人,他陪着笑傾聽對方的請求。哦,原來是道具不夠用了。呵呵,這位也是夠狠,那麼多的一架子道具竟然還不夠他用的。
聽完對方的訴求,他就立馬應承下來,去給對方到庫裡取。
聞朝回想服務員來時的方向,對客人微微點頭,随即便迅速朝那個方向離開。
而那個所謂的客人卻将視線留在了他的背影上……
他當然不能大搖大擺地進去員工室,裡面還傳來說話的聲音。聽聲音人不多,他将手伸進口袋裡,想着自己目前應該能應付,就是怕這個舉動驚動了太多人。權衡利弊後,他最終還是決定了敲響了員工室的門。
員工室距離“客房”隔了好一段距離,來應門的人應該也是奇怪客人怎麼來這裡找他們了,明明在房間裡按個鈴就行。
帶着狐疑,其中一個員工走了出來。可什麼還都沒看清就被捂着嘴制伏了。他還想呼救,但沒等出口,就察覺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抵在後腰上,吓得他把要出口的話都給吞了回去。當他被特制的小手铐給反铐時,甚至都有點感歎,這他娘的手铐質量忒好了點吧,他們是真心沒有欺騙消費者!還有這哪裡來的神經病,不搶銀行來搶會所?家裡杜蕾斯不夠用過來搞批發?他在員工室的另一個同伴發現他一出去就沒了聲音,過來查看時被用同樣的手段給捆了起來。
把兩個人依次拖進員工室,聞朝開宗明義,對他表示了“友好”。
“咳,我老婆出軌了,隻要找到她,我不會動你們的。把你們所有客人的房間号碼都告訴我。”
兩個員工先是往他的頭上瞥了一眼,随後就哭訴道:“哎呀,來這裡的客人都是信息保密的,怎麼可能告訴我們誰在哪個房間呢?”
“就是啊,我們就是打工的,什麼都不知道,千萬别殺我們。”
他們看着眼前這位慘遭綠雲遮頂的人似乎有點不太正常,是啊,誰家正常人會殺到這種地方來綁架員工。隻能不斷地試圖安撫對方,并且把自己給摘出去。
隻見他拿着槍了兩人眼前晃了晃,兩個人終于不再打馬虎眼了,而是顫抖着聲音問:“你可以描述一下你的老婆——啊,不是,描述一下那個人的形象,如果她來過我們或許見過……但不一定真見過,要是我們不知道那可不怪我們啊!”
聞朝簡單地描述了女人的形象,從他們的口中并沒有得到切實的答案,但他還是搶出了房間的□□。
出了門,他拐個彎就繞到了這層樓的最邊緣地帶,來到窗戶前站定,細細地檢查窗戶。他學着之前那個服務員的方式打開了窗戶,發現這棟樓和後面的另一棟樓果然同樣離得很近,也是幾步便能跨過去。
他先是估計了到對面的距離,又向下看去。兩棟樓間仍不到一米的距離,并且這裡是三樓,就算摔下去也不會傷得太重。有了這層心理保障,他也就能安心地爬了。這次他手上有了遙控器,沒一會,他就爬到了對面,扣住了窗戶下的木闆。
他在附近幾個窗戶邊聽了一會,找了一間沒聲音的,結果發現窗是鎖着的。
無奈之下,他隻得小心翼翼地拿出切割玻璃的刀,按在窗戶上割了一會,才終于打開了一個縫隙,又從這個縫隙伸手進去打開了窗。
落地的那一刻,他才甩了甩發酸的胳膊,又開始了第二波找人。
這次不負他如此辛苦地折騰一遭,終于找到了目标人物。
他剛小聲地打開房間的門,喘息的聲音就從昏暗的房間中傾瀉而出。走近幾步,終于占了夜視鏡的優勢看清了地上扔的衣服,和目标人物的衣服一模一樣,鞋也是。
這次幾乎可以确定裡面的女人就是目标人物——華雁山。
聞朝摸黑來到房門開關旁邊,扣下了開關,房間乍然亮了起來,晃得适應了黑暗的人不禁捂住眼睛。
聞朝把握機會,瞬間拍下了這一幕。
好了,任務完成,可以撤退了——
還沒等他從委托金到手的美夢中清醒,對面那個奸夫就已經幾步下了床,站在了他的面前。
魁梧的身材,比剛才那位女仆裝兔女郎還要巍峨的胸肌……聞朝順着視線往上看去,這位,似乎,是個練家子……吧?
“那什麼,抱歉走錯房間了。”他平靜地說着,心中卻在咆哮,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腳下卻快速動作,閃身低頭,一個箭步朝房外沖去。
身後一陣拳風幾乎要吹起了他後腦勺的頭發,聞朝心想,我滴個乖乖,這要是給他來上一拳,不得植物人起步。
可他還沒跑兩步就被薅住了衣領子,聞朝一僵,打算用腳跟往身後人的腳背骨上踩,卻踩了個空,于是他掏出了槍,試圖威懾對方,卻被對方一把奪取。
果然,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的那點小動作簡直是個笑話。
隻見那個人一把将他甩在牆上,牆面似乎都震了震,然後舉起他的槍抵住他的腦袋。那個人仔細盯着槍看了一會,又放在手中掂量了幾下,才發現竟然是個仿造品。
男人重重地扣在他的頭上,一把攥住他的頭發,要他交出剛才拍下的照片。
“你松開我,我立馬就交給你。”
男人沒聽他的話,手上的力氣漸大,快要給他薅成地中海了。
咔哒一聲,門被關上了,是華雁山。她此時已經披上了絲制浴袍,從房間裡走出來後旁若無人地坐在沙發上,任浴袍一角漸漸滑落,露出光潔的大腿。她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後便不在意了,自顧自地點了煙,深吸一口,緩緩地吐出氣,模糊了她的臉孔。
煙抽了沒幾口,她便碾滅了,從包裡拿出一隻口紅,給自己重新塗在唇上,又用食指沾了一抹紅在臉頰上拍了拍。見自己有了幾分氣色,她才笑了笑,開口說:“是嚴永元讓你來的吧?”她似乎是認定了這個答案,沒有分給聞朝眼神,又拿出粉撲和鏡子,專注在那張美豔動人的臉上。
“我勸你還是乖乖聽話,交出照片。他是專業拳擊手,你這個小身闆扛不住。”
為了避免自己未老先秃,聞朝隻能松口,答應交出照片。
男人松手前還憤怒地推了他的腦袋,他差點就撞在牆上。
他松手後,聞朝向後踉跄了一下,随後把手伸進了衣兜裡,緩緩地掏出了相機。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搶了過去,仔細檢查後發現照片都在這裡了,才把相機扔在華雁山的腳下,發出砰的一聲,摔碎了。
華雁山沒有被這動靜吓到,而是更加放松了,她把交疊的雙腿換了個方向,給男人抛去一個眼神,真可謂媚眼如絲。
男人立馬繃緊了肌肉,來到聞朝面前,目光狠厲,捏緊了拳頭。
聞朝警惕着,門離他并不遠,但他知道,以他的速度還沒等門被打開,估計就要挨一頓胖揍了。
看來這頓揍可能逃不掉了,早知道就提前給齡戚開了控制權。
砰地一聲,男人出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