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門就被一腳踹開了,一隻手從門外伸來,扯住他的衣領就把他給拖到身後,還沒等他站穩,就被攥着手腕給拉走了。
聞朝定睛一看,想道的那一句謝就堵在了嗓子眼。
男人追出來,趙知返找準時機将一瓶酒直接扔了出去,被男人躲開,碎裂一地。
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周圍的房間還有會所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出來查看,至于比較心虛的客人以為掃黃大隊來了,都軟着性子和鳥行色匆匆打算離開。
他們拐出了幾道彎後,聞朝被一把拉進一個空房間,窗戶是打開的,看來剛才趙知返就是從這間爬過來的。
“自從遇到你之後,我挨揍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趙知返反嗆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非要搶别人的綠帽子戴,還上趕着讨打,至于混成醫院常客嗎?你當醫院是賓館呢?住得久了還能給你升級貴賓房?這次真是惹到硬茬了,要是逃不掉的話就等着我們兩個一起挨揍吧!”說着就把他推到窗戶邊,“快爬,我報警了,一會掃黃的就來了。”
聞朝一條腿伸出窗口,聽見這話一愣,下意識地問:“你說什麼?”
趙知返又強調,“快走吧,親祖宗,一會掃黃掃到咱倆我該怎麼說?”
這時他才發現趙知返跟他一樣穿了工作人員的統一制服。
看到聞朝的視線,趙知返随口答道:“從你綁的那兩人身上随手扒的。”
聞朝有點笑不出來了。
他幹淨利落地伸出腿,扳住窗口就要往另一邊逃,趙知返緊随其後。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大,就在聞朝一隻腳即将夠到另一邊的窗戶時,門被強硬地破開,那個拳擊手帶人闖了進來。
聞朝一個閃身,立即作出反應跳進旁邊的那層樓,他伸手撥開窗戶,讓趙知返快點過來。
可在這個時候拳擊手已經朝着趙知返過去了,趙知返抓住窗框踹了他一腳,又借反沖的力道向另一邊爬去。
聞朝及時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過來。
剛才那一腳阻撓了男人的動作,但他反應得很快,向後一退便卸力,同時他也徹底怒了,帶人要往他們這邊來。
他們自然是能跑便跑,鎖上了窗戶就在第二棟樓裡狂奔起來。第二、三樓間的窗戶很快就被破開,後面的人又跟狗皮膏藥似的跟了上來。
他們的動靜吸引了很多人出來看,在狹窄的樓道間一道道開啟的門阻礙了他們的行動,雖然對後面的追擊者也有阻撓,但實際上兩方誰都沒占好處。
趙知返覺得實在是太魔幻了,他原本隻是跟同事出來吃頓飯,結果吃到了大保健會所,還被一個拳擊手男小三追得吱哇亂跑……這究竟是什麼魔幻現實主義?他想着想着就把話脫口而出,就差給自己臉上扇個巴掌醒醒酒了。
聞朝看到前面那個房間是他綁黑絲兔女郎的,于是帶着趙知返一個刹車轉彎進去了那個房間。進去後,他立馬鎖門,然後開窗逃亡。
那個兔女郎倒是挺閑,此時已經把枕套給吐出來了,她還跟聞朝打了個招呼,說道:“抓到男小三了?”
聞朝在匆忙之間不忘回她一句,“沒有,在被男小三抓。”
女人無語了片刻,對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哦,那祝你順利吧。”
話還未落,拳擊手就闖了進來。
兔女郎看着這個一點即燃的場面,默默地扭着椅子後退了幾下,小聲地說:“與我無關啊。”
趙知返站在這一邊,而聞朝則被卡在半空中,就見對面的窗口就被人堵上了。
完蛋了,這下是真要正面相對了。
聞朝率先開口打破僵局,他問趙知返:“那個,你打得過他嗎?”
趙知返打量了男人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聞朝一攤手,“那就一起挨揍吧。”
他這一攤手,為了避免他掉下去,趙知返隻好抓住他的胳膊。
就在這一瞬間,趙知返從床邊的架子上随手抓了件東西扔過去,同時躍出窗外,向上面爬去。聞朝也迅速動作,死死地抓住上面窗戶底下的木闆,極力對抗地心引力。
兩邊堵住的人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往上爬,愣了一瞬後招呼了一群人去樓梯去上面堵,還有人直接從窗戶跟了出去。
趙知返三兩下便爬到了第四層,用手肘擊碎窗戶後,也不顧樓上顧客的尖叫聲,直接一把拉起了聞朝,兩個人直愣愣地闖了進去。
也不管床上糾纏的兩道白花花的□□,他們直接破門而出。
走廊上,兩端有人夾擊,他們隻挑了一側走,窗外的拳擊手也追了過來。
在解決了幾個沖在前頭的人後,趙知返拉着聞朝再次進入了一個房間,房間裡的人聽到了外面這麼大的動靜早就抱着被子蜷縮在角落裡。
又是一道玻璃碎裂的聲音,這次倒不是他們從屋裡打破的,而是外面堵了人。趙知返沖上前,直接将從窗口欲進來的人踹了出去,那人摔在兩樓之間的木闆上,又将身後的人給砸了個正着。
他把聞朝直接給半是托半是抱到窗邊,匆匆把人塞到窗外,兩個人動作迅速地繼續向上爬。至于下面早就走不通了,兩棟樓間狹小的通道被堵死,有人在兩邊正守株待兔,所以他們隻能往上爬。
上了第五層再往下看距離地面已經非常高了,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簡直是四面楚歌,時不時就從各個角落冒出追擊者,而他們兩個就跟開盲盒似的穿梭在不同的情趣主題房間内,一堆又一堆白花花的兩條肉或三條肉或四條肉……堆在一起蛄蛹,看得趙知返快把隔夜飯給吐出來了,尤其是被灌的那些酒。
他們接連穿過了兩個房間,重新回到了第二、三棟樓間,迅速地穿過兩窗交界的木闆,來到了第三棟樓的第五層。他們快要走投無路了,因為再往上就剩兩層了。下面的路還被堵死,他們馬上就成了甕中之鼈。
聞朝劇烈喘息着,他快沒力氣了,“不是說會來人掃黃嗎?人呢?就算是被掃到,我也認了,至少不用直立馬拉松後再去和拳擊手打擂台……”他說的有氣無力。
位置越來越高了,趙知返把他拉起來,“先上頂樓再說。”說罷,他就卯足了勁爬到第六層的一半,又伸手去拽聞朝。
就在這時,變故發生了,聞朝發現自己的腿被抓到了。
拳擊手從下面拽住聞朝,趙知返則在上面拽着他,聞朝覺得自己快要被撕成兩截了。二人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僵持着。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趙知返擡頭看去,恐怕人馬上就要闖進來。
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他看了聞朝兩秒鐘,就用力把聞朝往一側晃去,然後松開了手……
與此同時,他也松開了另一隻手……
聞朝的腳還被抓着,他整個人則向趙知返松手前發力的方向倒去,他在五六樓之間的交界處幾乎是旋轉了半圈,勢不可擋地向下落去。随着他的身體倒下,拳擊手抓住他的手被掙得脫力,任他下落。
砰地一聲,趙知返落在二三棟四樓間的通道上,同時伸手摟住了聞朝的腰。
一個成年人下落的力差點将二人一同帶了下去,趙知返一手死死地扳住通道,另一隻手臂則牢牢地圈住聞朝。他帶着聞朝硬生生地在通道間翻了個身,把他從半空中給壓回到通道上。在聞朝的後背觸碰到木制的通道瞬間,他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多虧他們默契,在趙知返松手的瞬間,聞朝用遙控器打開了四層的通道,兩個人安全着陸在四層通道上。
上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來不及做更多的反應,趙知返從通道上撐起身,扶着聞朝坐起來後,又開始從二三棟間順着二棟側開始向上攀爬。
爬了兩層後,他們又及時穿過二棟來到一二棟間,爬到了一棟樓的頂層。
在他們到了頂層後的不到半分鐘,拳擊手就帶着人追來了。
聞朝站在邊緣躍躍欲試,被趙知返給拉回來,不過他還是堅持朝對面喊道:“不久是戳破了你的奸|情,至于這麼窮追不舍嗎?”
拳擊手此時站在二棟頂層與他們相對峙,後面走來了一個身穿制服的人在他的耳邊耳語了片刻,随着那個人說話,拳擊手的臉色也越發不好看。
趙知返向下看去,他們此時正在會所的門面所在第一層樓,一側正是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七層樓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跳是不可能的。不過,想要引起底下的注意也并非難事。把事情鬧到這一步,對于幹這種不正當生意的會所來說,第一想法肯定也是不想讓事情繼續發酵。
“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怎麼樣?我已經把你和華雁山的同床的照片還給你們了,隻要你們放我們走,今天的事情一筆勾銷。”
對面的拳擊手聽了他的話隻憤怒的想笑,還一筆勾銷,這兩個小兔崽子今晚砸壞了他們多少間房間?吓退了他們多少個客人?給他們造成的影響簡直無法估量!
“你想得美!”那人向他啐道。
聞朝雖然已經被逼上了絕路,但還是死性不改挑釁對方。
“你不是華雁山的走狗嗎?現在的狗難道都不聽主人的話嗎,她是不是讓你放了我們?”
他這左一句走狗、右一句走狗的徹底激怒了男人,隻見男人大手一揮便讓人往頂層爬。
聞朝時刻留意着腳下就是怕他來這一招,隻見頂樓上伸出了一隻手,他立刻一腳踩住那隻手,把對方生生給踹了下去,又連帶着下面的人跟着遭殃。
聞朝擡頭說道:“你可要想好了,這可是七層樓。”
男人可聽不下他的話,看來有幾分誓不罷休的架勢,兩側往上爬的打手越來越多,眼看就要上來了。估計等他們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聞朝給扔下去。
就在這緊要的時刻,警笛聲終于環繞了以大保健會所為中心的幾棟樓,在昏黃的燈光中亮起了紅藍相間的光。
趙知返把聞朝往中央拽了拽,生怕他一個不留神掉下去。
這場令人捉摸不透的鬧劇終于被畫上了句号。
警方動作迅速,很快就把人帶走了七七八八。
至于他們兩個則等在頂層,商量對策。
“一會該怎麼說呢?”
“如實說呗。”
天台的門被打開,從下面走來了訓練有素的一小隊人。
“天地良心,我們兩個累成這樣,是在三棟樓之間大逃亡,絕對不是在床上身經百戰……”
聞朝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沒錯,确實隻有逃亡,其他什麼都沒幹,沒大保健,沒洗浴,沒按摩,沒通經保腎,沒按摩三角區,沒辦卡,沒辦VIP……”
趙知返驚了,看他,“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我來之前做過功課——”
趙知返咳了一聲打斷他。
來人剛上來就聽見他們驚世駭俗的話,一時間都有些無語低停下了腳步。
科林斯站在天台口靜靜低聽他們扯東扯西。
倆人回頭一看,發現來的人竟然是科林斯,對視一眼後,也沒了聲。
尴尬蔓延了片刻,趙知返才開口說道:“來的怎麼是你?掃黃的任務也并到總局了?就算并到總局也不至于你親自過來一趟吧。”
科林斯掃視他們二人一眼,說道:“你們今晚鬧大了事情,大事自然歸UHG。”
趙知返下意識地把聞朝往自己身邊拽了拽,說道:“好,我們配合調查。”說罷,便拉着聞朝從他身邊走過去。
科林斯在他們的身後補充了一句,“做了筆錄就離開,剩下的事情就不要管了。”也不知道這話是對誰說的。
他的話剛說完,聞朝的腳步就跟着一頓,趙知返則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回頭看了聞朝一眼,把他的手收緊在袖子裡,抓住他袖子下的手腕離開了。
做完筆錄已經是淩晨四五點了,聞朝出來後就看到趙知返在外面等着他。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他問。
趙知返搖了搖頭,站定,“既然你都沒什麼想說的,我又何必問呢?”
聞朝兀自答道:“華雁山和嚴永元是一對夫妻,華雁山是一個拉皮條的,嚴永元……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總之兩個人是破鍋配爛蓋。後來因為某些事情兩個人産生了分歧,嚴永元知道了華雁山出軌的事,于是就想找到她出軌的證據,以離婚要挾華雁山要麼和他離婚分走一半的财産,要麼就源源不斷地拿錢堵住他的嘴。”
“所以你就去隻身犯險?”趙知返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能是一晚沒睡,也可能是被氣的。
聞朝聽到他這句質問後沉默不語。
“怎麼,答不出來了。那行,我換一種問法,你接近嚴永元是想做什麼?明天的嚴永元是昨天的衛璇、沈漪還是蔣萦輝?”
他徹底被問的啞口無言。
趙知返轉頭離開了。
他深吸一口氣,腦袋有些暈,離開警局的背影竟然有了幾分落寞。
可沒走幾步,就聽見喇叭聲。他側頭一看,竟然是趙知返黑着臉叫他,“上車!”
他的語氣強烈,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
“你現在住在哪裡?别跟我說是跟那個字典哥住在一起?”
“字典哥是誰?”
“科林斯。”趙知返沉着臉回答。
突然被這個稱呼給逗樂的聞朝頭上立即挨了一個腦瓜崩。
他捂着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就不說話了。
“怎麼不說話?彈疼了?”
“你都疲勞駕駛了,就不要多說廢話了。沒折在三棟樓裡,倒是折在半路上那可就虧了。”
他這麼一說,趙知返還真就打起精神來。
一路無話,他們終于到了聞朝的住所。
他當然沒有跟科林斯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埃德加給他準備的另一套房子裡。據說是他的母親以前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