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草。”夏瀝舟說着,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那方手帕。這個時代沒有多少人會用這種古老的物件了,3号自然也覺得新奇,伸手想去摸一摸,夏瀝舟不着痕迹地把它收了起來。
“很漂亮吧,就和那個人一樣。可他整個人是帶刺的,他是一朵毒玫瑰。”
“但你永遠也成為不了他,一個赝品永遠也别想取代正主。”夏瀝舟抓起他一絲頭發歎息:“如果當時你站在我面前,或者說整個實驗室的人都是白藍發的話,我可能真的會發瘋。”
3号“……”
“怎麼不說話?你不是有名字嗎?你有自信對着木憐君說你是原籬嗎?”夏瀝舟并沒有咄咄逼人,他隻是冷靜客觀的陳述着一個事實。
“說實話,看到你毫無防備的,将那杯水喝下去的時候,我是有點緊張的。但你這樣做,更讓我有了危機感,因為你對我有感情了。”
3号的語氣也終于冷了下來,他問:“咳,咳,咳咳,是啊……明明我都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和他一樣,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接受我呢?明明我也是他呀,明明我也是原理呀。”
3号擦掉嘴邊的血,“我知道,我在這座島上做什麼都是無用功,但我總想試試向外界傳遞消息說我還活着,我是真的想活着。”
“我不會是他,我也知道自己不會是他,我在騙着自己說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你,但我錯了。身體裡的本能,我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你,在那些的模糊的記憶中,我是不是很小就見過你?”
“……我,咳咳,我從一衆實驗體中厮殺出來,我的代号是03。我隻是想拼命活着而已,可後來我發現,甚至我連自己想活命的這項本能都不是屬于我自己的。但我還是喜歡你,這一個多月你對我很好。有些時候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無意識的叫一聲我的名字,雖然這個名字也不是我的。”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自己真的作為原籬活下這一生的話,會是什麼結果?其他人會接納我嗎?在他們認知中我還活着嗎?後來放棄了這個決定,因為你每時每刻都在找原籬還活着的證據,但是你沒有找到。”夏瀝舟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着,也沒有說要去給3号擦掉血,也沒有動,他就是在那樣坐着看着,甚至透過三号眼睛看的都是别人。
“可能那是在我僅有的數據中,你唯一的一次哭吧,你帶我到這裡來的那天晚上你哭得很傷心,我看到了。”
3号突然吐了一大口血,他非常淡定的将自己擦幹淨:“偏偏就是動心了。我沒想過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在我的設想中,你應該将我丢進實驗室,然後像水母一樣死去。”
“最後,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你…沒有交易的資本。”
“那不一定啊,這件事連原籬都沒有确定清楚吧?”
夏瀝舟終于有所動容,剛剛3号痛徹心扉的一番演講,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但一提到原籬,夏瀝舟才願意直視3号的眼睛。
3号笑着搖了搖頭:“果然啊,在你心裡永遠沒有我的位置,無論我多麼像他。”
“你或許可以用一個吻,來換我這個秘密。不過算了,想來你也是不願意的……”夏瀝舟眼瞳迅速縮放,因為3号吻了上來,卻隻在他唇角輕輕一點。
“好啦,交易成功。這世界上有成千上萬的露琳斯,希望你記住這句話,不信的話,你可以到外面看看。”
夏瀝舟能感覺到3号湊上來的時候,呼吸很輕微,果然他說完這句話後,徹底的失去了呼吸。
這個冒牌貨,被下夏瀝舟親自調的藥毒死了。
3号到死也想不明白,明明夏瀝舟一直在他身邊,他是怎麼有時間去調的藥,甚至這島上連藥材都沒有。
夏瀝舟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從他們到這島上來的第1天,3号的房間裡就充滿了慢性毒性氣體,隻要夏瀝舟拿出引子,3号救必死無疑。在夏瀝舟眼裡,3号确确實實是個赝品,永遠比不上原籬,但夏瀝舟還是為他感到惋惜,因為他不該出生在這世上,他的出生,他厮殺活命,最終也注定了隻有死亡。
他永遠不會是他,但最後的那一吻确實是3号發自内心的。
夏瀝舟到最後也滿足了他想要的死法,将他丢進了強酸容器裡,水母似的消失了。
“恭喜你,向自由而生。”
或許,一片羽翼于晨曦之中乘風而上,無盡深淵處向你招手,那個向往自由的靈魂啊,你的歸處是哪裡呢?
原來籬落沾濕處,贻夏一輕舟。
——帝姬《巡航記·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