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馥郁,并不為季節困擾,辛迢阙置身其中,周身都仿佛覆上了一層明媚燦爛的春光。
他在等人。
汽車緩緩停穩,司機下車為洛茨打開門。
洛茨往外挪身,正要探頭出來的時候,一隻手停在了他面前。
他擡頭,看到辛迢阙正站在那裡。
洛茨莫名頓了一下,像是猶豫,又像是羞怯。
他久久沒有動作,辛迢阙也不催,就這麼安靜的等着。
直到一陣東風吹過,花枝搖曳,葉片摩挲,聲音纏綿,他才慢慢将手搭在辛迢阙的胳膊上,借力下車。
“禮物帶了嗎?”辛迢阙問。
今天的宴會是他家主辦,所以辛迢阙穿得很正式,即使袖扣也精緻得不行。他身上又有了洛茨第一次聞到的那股百合的香氣。
“帶了,”洛茨說,“我們是不是要去登記處?”
辛迢阙搖頭:“那是之後的流程,我先帶你去見一見奶奶。”
“現在?”洛茨驚訝。
辛迢阙肯定地說:“對,現在。你可以把禮物親手交給她,而且還可以和她聊天。”
洛茨:“……其實我也沒有特别盼着和她聊天來着。”
辛迢阙微微一笑,告訴他:“你上次不是這麼說的。”
系統也插話道:【洛洛是在害羞嗎?】
害羞?誰?我?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從來不害羞!
洛茨借着偏頭的動作,隐秘地瞪了系統一眼。
“去就去,”他低聲嘟囔,“我有什麼好怕的?”
于是辛迢阙領他順着這條小路,進到莊園的二樓,那裡一片安靜,傭人路過也不曾向他們問好,布鞋踩在地毯上,一次聲音都不會發出。
洛茨抱着檀木盒子,越走越覺得剛才的決定真是太爛了。
被誤會害羞又能怎麼樣?
他現在真的有點緊張了。
“你奶奶是怎麼樣的人?”等快到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問。
辛迢阙說:“不算溫和,但明事理,不會為難人的。”
他放慢腳步,看着洛茨走在他身邊:“不用擔心。”
洛茨條件反射想要反駁:“我沒有擔心!”
“好,”辛迢阙由他說,“你沒有擔心,是我擔心了。”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洛茨想問,但他看着辛迢阙的眼睛,湛藍色的眼眸裡倒映着小小的他。
洛茨端着盒子的手用力攥緊,轉頭沉默不語,用心走路。
辛迢阙被他落在身後,也不生氣,與他保持着兩步的距離。提早吃下的藥穩定着他的心神,讓他可以鎮定地處理一切。
辛老夫人的房間在二樓盡頭,她自己選的。
洛茨停在門前,等着辛迢阙敲門。
辛迢阙再次與他并肩,剛要擡手,就聽到門裡傳來一句:
“進來吧!”
兩人對視一眼,辛迢阙推開門,洛茨跟在他身後,進門以後看到一個年老的婦人坐在沙發上,正閉眼轉着佛珠。
門在身後悄然合攏,她睜開眼睛,眼神銳利,目光直直落在洛茨身上,好像一早就知道她要見的那個人站在什麼位置,因此沒有半分的偏移和猶豫。
“……”
前所未有的、莫名其妙的緊張感湧上心頭,洛茨抱着盒子的手都攥白了。
辛迢阙見此情形,上前一步:“奶奶,生辰快樂!”
說完他回頭看洛茨,讓他跟着自己學。
洛茨跟他學:“季老夫人,生辰快樂!”
這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兩聲生辰祝福是這一層樓裡最吵的所在,聽得老夫人眉毛直抽抽。
她歎口氣,給自己孫子一個面子:“這位是?”
辛迢阙作為中間人,向她介紹:“這是顧慈。”
辛奶奶聞言放下佛珠,站起身來,對着洛茨點頭,聲音不算柔和,但也很寬容:“顧先生,你好,我最近身體不是很舒服,有失遠迎。”
洛茨連忙彎腰:“奶奶好!今天您是壽星,都您說了算。”
辛奶奶笑笑,問:“顧先生手裡拿的是什麼?”
“是佛經,”洛茨說着打開盒子,把它向前遞,“辛先生說您信佛,所以我手抄了一些。”
“顧先生有心了。”辛奶奶說。
她親手接過佛經,但沒有立即翻看,而是掀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了辛迢阙一眼。
辛迢阙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