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迢阙開門的時候,聞到了蜂蜜蛋糕的甜味。
是剛烤出來的,松軟甜蜜,妥貼地盛放在精緻的瓷盤中,等着被淋上蜂糖漿或者果醬。
片刻的通風和時間讓這種甜味有了些許消退,至少沒有剛剛出爐時那麼濃重了,但往往是在這将要消散的一刻,才最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家裡沒開燈,但是地上的拖鞋不見了。
辛迢阙把買來的開心果拿破侖放在餐桌上,一邊脫下外套,一邊踱步尋找。
他知道洛茨會在哪裡。
冬日将近,天漸漸涼了下來,他們所在的小區物業絕對經不起任何一次業主投訴,因此早早就把供暖安排上了,現在房間裡暖和得僅僅隻需要蓋一條薄毯。
辛迢阙推開主卧的門,看到洛茨正蜷縮在一片柔軟的昏沉中,大腿往下蓋着毛毯,懷裡抱着一個枕頭。
他背對着門口,睡得很香。
至少辛迢阙進來的時候,洛茨沒有什麼反應。
“洛洛?”
辛迢阙小心地走過去,屈膝上床,湊近洛茨以後摸了一下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是溫熱的,甚至因為睡得太舒服,還比尋常溫度要略高一些。
洛茨在睡夢中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他的聲音:“嗯?”
“什麼時候開始睡的?”辛迢阙輕聲問。
“……忘了,大概兩點吧?”洛茨感覺到了觸碰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辛迢阙的懷裡。
他聲音悶悶的:“看到我烤的小蛋糕了嗎?”
“我聞到了。”
“你去嘗嘗。”得知辛迢阙沒吃,洛茨開始推他,“就在保溫的那裡。”
他還迷糊着,沒從睡意中掙脫出來,因此力氣也不大,與其說是推,不如說是輕柔的觸碰。
辛迢阙沒動。
他試圖把洛茨叫起來。
“快六點了,”他拍拍洛茨肩膀,“别睡了,我給你做飯。”
洛茨面對誘惑一動不動,隻是問道:“做什麼?”
“你想吃什麼?”
“嗯……”
洛茨假裝思考,實際上是又睡了過去。
辛迢阙聽到了他逐漸平穩悠長的呼吸。
“洛洛?”
“嗯,我醒着呢。”
“把眼睛睜開我看看。”
“不。”
……
又過了一會兒,辛迢阙看了一眼手表。
“真的不能睡了,”他說,“起來吧。”
洛茨哼哼。
睡多了就這樣,隻會更困倦,加上他男朋友的懷裡确實很舒服,洛茨真的不太想動。
一番掙紮後,洛茨勉強妥協:“你抱我起來,我動不了。”
辛迢阙問:“胳膊麻了?”
洛茨:“沒有,就是不太想動。”
好的,辛迢阙笑了一下,微微坐直身體,伸手到洛茨頸後,壓住他的後背,另一隻手伸進毯子裡,确定已經把人抱進懷裡以後腰部用力,隻一瞬間的功夫,洛茨就被他跟抱孩子一樣抱離了床。
所處位置的改變一定程度上驅散了睡意。
洛茨趴在辛迢阙肩膀上,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
他的手松松地攬着辛迢阙的背,能感覺到他走動時的肌肉運動。
洛茨拍了兩下。
“我有點想你了,”他在辛迢阙的耳邊,跟分享秘密一樣小聲說,“雖然我們兩天前剛見過。”
而且中間一直沒有斷聯系。
“那說明我确實是個很好的朋友。”辛迢阙說。
他抱着洛茨在房間裡走了兩步,确定他恢複精神以後,辛迢阙打開主卧的燈,重新把人放回床上,然後半跪在他腳邊,替他套上拖鞋。
這一切他做得相當輕松,精神和□□都非常自如。
洛茨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羞恥,腳趾不自覺地縮了一下。
“好了,”幫他穿完拖鞋以後,辛迢阙拍了一下他的膝蓋,站起身來,“頭暈嗎?”
洛茨感受了一下:“不暈。”
辛迢阙指了指門口:“左手邊第三個房間是影音室,無聊的話可以去玩玩兒。”
“嗯?什麼時候裝的?”
洛茨記得一周前那個房間還隻是一個随便裝了點東西的屋子,很像一間普通的客房。
倒不是說那時候的房間與這套房子不匹配,隻是辛迢阙看起來不像是個對影視作品有明顯偏好的人。
“兩天前。”
辛迢阙給出答案,“你說叔叔最近看的電視劇很無聊,所以我想,或許等有機會的時候,你會想用大屏來看。”
洛茨愣了一下,他慢慢地踱步到辛迢阙面前,仔細打量着他的神色。
“那個電視劇确實很無聊,”他輕聲說,“我在第二集的時候就知道主角的下場是什麼,像一個模闆,愛上一個人,然後光榮死去。”
“不喜歡這樣的結局?”
“不喜歡,”洛茨誠實地說,他仰着頭,直視辛迢阙的眼睛,“我可能更适合看童話,最好我喜歡的都有一個好結局。”
世事難料,大團圓已經糊弄不了掙紮的人了。他們要看現實。
洛茨不喜歡現實,他看得厭倦。
“會有好結局的,”辛迢阙溫聲說,“真的,洛洛,會有的。”
這像是個承諾,也像是個邀請,至少目前來看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