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擎國氣溫驟降,大雪簌簌落下。
已經一天沒收到信箋的元鶴辰披着月白長襖站在酒樓雅間窗前,看着街上來往的人群,憂心忡忡。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呼,這雪一下,天氣更冷了。”
聲音由遠及近,一股冷氣從元鶴辰身側襲來。
小康快步坐在暖爐邊搓手取暖:“小公子,打聽到了,聖上偶感風寒,卧床不起,将國事暫時交由太子殿下處理。”
元鶴辰關上窗戶,然後端起茶杯細品。
【怪不得小孩昨日沒回信原來是在忙,罷了,那就不寫信打擾他了。】
【莫臨淵能接觸國事,也是好事一件,這說不定也是個信号。】
【以後可能莫臨淵就要真正的被作為儲君培養了,到時候應該不需要我了吧,肯定有大把的人想巴結他。】
【給他寫了那麼多現實世界的工農實踐經驗,沒事還去送溫暖,他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可憐的連晚飯都吃不上的小可憐了。】
【原本陰暗的軌迹應該已經偏離,這下安全了,自己也不用擔心頭身分家了。】
心裡這麼安慰着自己,但元鶴辰還是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回到将軍府,小康拿着元鶴辰的外袍挂起,眸光一瞥。
“咿?小公子,桌上多了一封信。”
元鶴辰沒管身上的衣服隻解開一半,,囫囵的直接合上衣領,徑直從裡間走出。
看着沒有署名的信封,元鶴辰心下的失落感散去了大半。
【不對,小康今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呀,這信?】
元鶴辰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道:“小康,你之前送信送的時候是誰給你的?”
“每天的信不都是您親手交到我手裡的嗎?”小康一臉疑惑。
“哎呀,不是問這個,是你放在我桌案上的信。”
“桌案上的信?我從未在您桌案上放過信啊,小少爺,是這信有什麼問題嗎?”
元鶴辰心下一緊,壓下内心的慌亂,擺手道:“無事,應該是府内的護衛放的。”
嘴上這麼說着,元鶴辰卻全然無法用這套說辭說服自己。
【信不是小康放的,那每日自己起床看見的信...】
【此人,能無聲無息的把信每日放在桌案上不被察覺,怎麼可能是普通人,真是被自己蠢笑了。】
【我就說,最終能成為一代帝王的莫臨淵怎麼會毫無倚靠...任人欺淩...我早該發現的。】
元鶴辰以手掩面。
【那他到底為了什麼?我身上難道有何可圖,莫不是因為,将軍府嗎?】
之前夢中被割斷咽喉的感覺再度湧現。
元鶴辰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一下跌坐在屏背椅上。
“小公子!”
一口鮮血噴射在信封上,血迹漸漸從蠟黃的紙上暈散開。
“我去叫大夫。”
“别去!”
元鶴辰趕緊拿袖子擦去嘴角血迹,開口阻止。
“别去叫大夫了,母親近日席間總是輕咳,要是叫了大夫,母親又要跟着我憂心。”
“我就是一時着急,淤血吐出,就好了。”
“可公子你。”
元鶴辰嘴角強扯出一抹笑。
看着被鮮血浸染的衣角,自暴自棄的抓起桌子上的信拿衣角胡亂擦拭了一下,撐桌而起。
“小康,你等下幫我把這件衣服處理一下,别讓人發現了。”
躺上床,元鶴辰攤開信箋,看着熟悉的正楷,還是認命的讀了起來。
沒有熟悉的‘之乎者也’類的長篇大論,今日的信格外的短。
莫臨淵隻在信中寫了一下自己的近況,然後解釋了一下,自己沒能及時回信的原因。
看着最後的那句,‘辰哥,今日有雪,你記得添衣,勿念。——淵’
元鶴辰百思不得其解,那個被學正誇獎會在信裡分享,天氣變動會囑咐自己注意身體,每日會給自己報平安的小孩,怎麼會是心機深沉,思想晦暗之輩呢。
——
咳咳聲,從養心殿傳來。
莫臨淵跪坐在在地上批閱奏折,聽見咳聲他筆尖微頓,眸光微動卻不做不理會,繼續擡筆。
文帝撐起身看見莫臨淵的樣子直接拿玉枕砸向他,餘光看見飛來的玉枕。
莫臨淵順着玉枕襲來的方向,順勢一閃,原本應該正中面中的玉枕,堪堪蹭過莫臨淵左肩。
“逆子!”
“看不見盆内炭火都要熄滅了嗎,要你何用。”
聽見屋内響動的福臨趕緊進來請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這就去加炭火。”
莫臨淵沒有管隐隐作痛的左肩,趕緊上前。
“兒臣一直在批閱奏折,未曾察覺,父皇莫要動怒,當心身體。”
“火爐勢小,兒臣已經命人修建火牆,可以保證殿内溫暖。”
雖然身穿寝衣,但文帝确實沒感覺到寒冷,不由得皺眉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莫臨淵。
“什麼火牆?你說來聽聽。”